“吱呀”一聲。
——從聲音都能聽出其人的溫柔。
黃昏的餘韻順著那條縫隙傾瀉而入,仿佛原本密不透風的防禦被無聲無息撕裂開,於是再抵擋不了任何——有形的或無形的——存在肆意侵湧。而就在這樣難以言說的、溫柔到詭譎的靜謐裏,少女推開家門,緩步而入。
她把美麗帶進來,就像帶來一道不容任何人拒絕的陽光。
門輕柔地合攏了。
*
袴田維似乎是在等她。
櫻穀裏繪想。
男子甚至沒有換下工作時的正裝。他就這麼端坐在沙發上——以她再熟悉不過的優雅嚴謹的姿態,翻看著手裏的文件。
“......”
她看了一眼手表。
...什麼情況?
“維先生?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雖然很驚訝。短暫的怔愣後,茶發的少女隻是露出笑容,美麗得勝過繁花灼灼盛開。
“真是的。你不是說最近工作很忙嗎?我還以為我又要到天黑之後才能看到你呢,這才沒有急著回來做飯...”
女孩子這麼說著,語氣裏有一點柔軟的嬌嗔——那種感覺實在是繾綣,於是不管她說的話有沒有道理,都沒有任何人有能力反駁她。
...他也沒有。
男人想。
在袴田維的注視裏,少女用一種非常輕盈靈巧的步伐靠近自己,像極了傳說中的精靈。隻是相比於精靈應當有的幹淨剔透,她實在是美得太過魔魅了些,魔魅到讓人可以心甘情願地為她粉身碎骨,於是不自覺就將她開除出純潔生物的資格。
——或者說,開除她隸屬於“不可觸碰”生靈的資格。
這是他客觀的評價,還是他的私心呢?
..................
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那麼一瞬間,袴田維想要叫住她,讓她別離自己那麼近;也有那麼一瞬,他就像是老練的獵人...不,應該說是捕獵前夕的野獸,盯準自己蓄謀已久的獵物,隻要她稍微露出一點點破綻,利齒就會將她貫穿。
幾乎在意識到自己這種思維的下一刻,他就生出一背冷汗。
——罪惡感,或者是...興奮感。
“你......”
他本能地想要叫停。
在他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亭亭玉立的美人已經站在離他不遠的位置,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怎麼了,維先生?”
她柔聲問。
似乎對一切都毫無所知。
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孩在離他幾步遠的距離止住腳步,坐在沙發一側,偏頭露出的笑容給她添上更讓人無法拒絕的俏麗,“幹嘛一副奇奇怪怪的表情...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嘛,算了,不轉移話題。工作忙完了確實值得是慶祝的事,要不要我給維先生你開瓶紅酒慶祝?正好家裏那些積的灰也夠多了,再不喝的話,我都擔心它們直接變質過期呢。”
茶發的女孩眼眸清亮。
...是不摻雜任何雜念的清亮。
雖然長的很漂亮,櫻穀裏繪還是那個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對男人的感情、尤其是劣根性一無所知的小姑娘,她什麼都不懂。所謂的魔魅,所謂的蠱惑,所謂的欲拒還休,全部都隻是一廂情願的妄想而已。
——隻是妄想。
金發碧眼的男子長長嗬出一口氣。
是的。他必須反複對自己重複這個詞,才能讓自己保持身為一個英雄、一個長輩、一個正麵楷模...應當有的理智。
不該有的愛情,就應該讓所有人都不知道它來過。
...這才是No.4英雄潮爆牛王應該做的事。
應該
“謝謝,但是不必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
那麼平靜。
——平靜到連他自己都聽不出半分波瀾。
他把那些文件扣在一邊,轉頭看來。
身為排名No.4的英雄,無論袴田維表現的多麼溫和,也總是有一分融入骨血的上位者氣場。此刻他沒有再遮掩的意思,加上剛才翻騰而起的情緒,導致此時專注看著她的眼睛眸色沉沉,原本生機勃勃的綠色頓時深邃如古井。
他以為自己能遮掩過去。
隻是他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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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涼了,讓英雄協會破產吧。
櫻穀裏繪麵無表情地想。
——不是她說大話。如果連應該作為這個社會的道德楷模的潮爆牛王,都無法抵抗【富江】的威力,她想要英雄協會破產不就是翻翻手心嗎?
..................
好吧。
也不該這麼說,袴田維也挺不容易的。
【富江】的影響力本來就對這些“關鍵角色”更強烈些。這個人與她朝夕相處,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沒有直接走到小黑屋分支結局已經很證明他的好人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