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那天剛進入午休,柳蓮二被少女拉到天台花園開始了這個話題。

“這之後無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不要管,答應我。作為交換,我也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

無論什麼要求。

地點是常常被少女們用來作為隱蔽場所的天台,開場白和平時的島崎都不一樣,態度嚴肅,姿勢也一反平時的懶散和漠然,顯得相當認真。

從這些信息裏能推測到的可能性並不多。但柳蓮二自從初中到現在,大部分女生向自己提出的要求的80%,都是那句對於青春年華的學生們再常見也再隱秘不過的請求。

島崎千早對柳蓮二做出那個要求,又有多少的可能性?

他看向等待時又開始玩弄起臉頰邊的碎發的少女——那是她在不確定答案時常做的小動作。柳蓮二微微打直背脊,睜開漂亮的鳳眼,認真地說。“……好。”

他看見少女露出了笑容。

然後。

“這個……意外的還挺沉的……”

少女有些吃力的從天台花園的一個死角中拖出了兩個超級大的布袋子,然後放在了柳蓮二的麵前。向袋內窺視,能看見裏麵裝滿了信紙,糖果,巧克力,餅幹,還有女生喜歡的千紙鶴,滿天星,等等等等——

“東西我已經分好了,就是禮物可能亂了,我讓她們自己做好名字的標簽了。這個袋子是給你的,另一個得拜托你交給一個叫做……呃,記得是幸村——等等。”少女毫不意外的卡在了名稱處,然後從兩個袋子裏分別隨機拿了一份信看了一眼署名。“這個是給柳的,這個……啊,幸村精市!……一個叫幸村精市的人。你認識嗎?據說和你是一個社團。”

……。

柳蓮二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現在露出的是什麼表情。

果然又錯了嗎。

他覺得,似乎自從認識了島崎千早後,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情報——或者說,懷疑自己的三觀和常識的事件就增多了。

看著正因為拿了重物而不住的活動手臂和手腕的少女,柳再度確認。

“你說的要求……就是這個嗎?”

“嗯。”

為什麼她一副“就麻煩你啦”的輕鬆表情?這是什麼意思?這種事情需要那麼大張旗鼓的做出那種令人誤會的約定才行嗎?

……想不明白。

自初春到夏季,已經和少女相處了將近一個學期,柳蓮二自認為已經徹底了解對方的行動規律和習慣偏好,偶爾驗證時對其精準的指出也會把她嚇到,然後得到想象中的反饋。

但唯獨這名少女的腦回路——

“島崎,你能過來一點嗎。”

“嗯?怎麼了嗎?”

看著略帶疑問但絲毫沒有防備意思的接近自己的柳蓮二,如果這個距離的話,無論是將她抱住還是撫摸臉頰頭發都很輕鬆的就能做到。

而且還是兩個人獨處的狀態下,女生的腕力應該比不過他。

而她卻絲毫沒有處於危險之中的自覺,那個在平日聊天時總能迅速明白柳所想所需的腦袋現在卻隻是傻傻的待在自己輕易能觸及到的範圍內。

到底是該把這個當做她自己有從一個運動員手裏毫發無傷逃走的自信,還是她發自內心信任柳蓮二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或者她根本沒有把柳蓮二當作男性朋友來對待——

之前把她誘導到空教室的時候,也莫名的相當信任自己,即使被關在同一個教室裏,她也完全沒有防備的意思。

“怎麼了嗎?”

她甚至微微歪過腦袋,露出了不是很明白的模樣。脖頸的曲線延伸至製服內,依靠身高差從高處能夠稍許窺到襯衫衣領之下的旖旎。

——隨隨便便把“可以答應你的任何條件”這種話輕率的說出口。

她就真的不怕柳蓮二並不是如她想的那樣君子嗎?

柳蓮二伸出右手,放在了少女的腦袋上。

“?”他看見女生向上望去的視線,似乎對柳的舉動感到奇怪。

隨即,那隻手掌握成拳,柳蓮二對著那個不知到底該評價為聰明還是笨蛋的腦袋,毫不猶豫的——向下敲了一下。

力度自然收斂了不少,大概連與網球部的新人陪練喂球時的力道都沒有那麼輕,但還是會有些疼痛。在女生的驚呼和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柳蓮二輕鬆拿起那兩大袋來自其他女生的贈禮——裏麵沒有島崎的那一份的概率是100%,毋庸置疑。

“下次注意別和男性保持那麼近的距離。”

“……那不是你說讓我靠近的嗎?!”

聽到這句話的柳蓮二沒有停留,直接離開天台。然後,再度在心底發出了歎氣。

到底該感到開心好還是頭疼才好……

柳蓮二覺得他可能怎麼都想不通了。

“你見過有這麼過分的人?!我湊過去他居然就是為了敲一下頭!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完全搞不懂啊——!”

放學後我和捏她醬待在空教室裏,主要是我拉著捏她醬吐槽。

明明前一秒還答應的好好的,下一秒就變成了這樣。

明明我什麼靈都能溝通,在柳蓮二上反而折了腰。

男人心海底針。

我搞不懂柳蓮二。

“我覺得柳絕對不想被跟他要求了那麼一個願望結果卻把他當快遞員的人說。能讓柳君把摸頭殺變成敲頭殺的你才比較厲害吧。”捏她醬似乎對於我的抱怨顯得頗為冷淡,我隱隱覺得她可能也更支持柳那一邊——可惡啊。

“那,為什麼你非得幫那些女孩子遞情書呢?她們給你什麼好處了嗎?沒好處你絕對不會幫忙的吧?”知道我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的捏她醬詢問道。

我回憶了一下。“她們早上堵著我說希望我幫忙轉遞一下情書。”

“嗯嗯。”

“我就和她們說,對他人的情書隻有自己交到對方手上才會有意義,連交出都要他人代替,那就更不要肖想能夠得到回應。”

“喔——道理很正嘛,然後呢?”

“然後她們說沒有回應也沒關係,隻要能交到對方手上就行了。”

“嗯嗯。”

“然後她們又說僅此一次,她們隻能依靠我了。”

“嗯嗯。”

“然後…………沒了。”

“沒了?”捏她醬微微扭曲表情,眨了眨眼。“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