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兩人刺激到,牧沐隻覺得自己腦袋在閃閃發光,她陰陽怪氣地“嘖嘖”兩聲,麻溜地找了個借口溜了。
是笑著跑掉的。
趙寂看著那個笑到都在發顫的背影,拉了拉衛初宴的袖子:“她平時都這樣嗎?”
衛初宴攤開手,似是有些無奈,但自己卻也笑了起來:“嗯。她一直都很好的。”
是這樣的。趙寂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一滴清涼猝不及防地打在她鼻尖,沁人心脾的涼意傳來,她抬頭望了眼天空。
烏雲越聚越深,到現在,幾乎已經遮擋了天幕,這場醞釀了半天的雨,終於是落下來了。起先是很矜持的,隻有那麼一兩滴,但不一會兒之後,就變成了瓢潑大雨,像是天空開了個大洞,有瀑布自洞裏傾瀉而下。
“早知道該帶把傘的!”
有點懊惱地說了句,衛初宴馬上拉著趙寂跑起來,但雨勢已然大了,豆大的雨珠細細密密地往身上跳,踩著飛濺的雨水衝過操場時,衛初宴偏頭看了趙寂一眼,隻見女孩子那烏黑的發已被打濕,有幾縷濕漉漉地貼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令女孩子顯得有些脆弱。看著看著,衛初宴眉頭一蹙,忽然鬆開趙寂的手,轉頭去解自己的衣扣,手掌失去了溫度,趙寂偏頭望向她,才隻望見那人清瘦下巴滴落的一滴水,視線便忽然暗了下來,是衛初宴撐開了製服,擋在了兩人頭上。
看似是遮擋了兩人,但製服其實有大半都蓋在趙寂身上了,衛初宴隻是遮住了個腦袋,半邊身子仍然暴露在雨裏。
其實如果衛初宴不給趙寂遮雨,就算兩人都淋濕了,趙寂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的,這算什麼呢?小小一場雨而已。但正因為衛初宴這個舉動,趙寂心裏忽然就生出一點奇怪的情緒。
是竊喜,也是心疼,大約還帶著點小小的驕傲。
看,這就是她喜歡的人。
雖然有那麼一點隱秘的開心,但是當衛初宴以瘦小身軀撐起製服做的傘,將她完全護在羽翼之下時,趙寂還是不讚成地拿手肘戳了戳這笨蛋,邊跑邊道:“你把自己遮住,我這邊還有很多衣服呢。”
衛初宴聞言,轉過頭看了看趙寂,風斜斜地吹過來,她的長發在雨中飛揚,幾滴雨涼絲絲地被濺落在趙寂眼角,她對趙寂說了聲:“好。”
嘴上答應了,可是她的動作,卻分明沒有半點變化,不曾把衣服往自己那邊偏移半點。於是那雨大半都打在了初宴身上,她其實真的還很青雉,十五歲的女孩子,青嫩得像一朵剛出苞的荷花、身軀也透著股單薄,於是那雨就顯得那樣過分。趙寂眸色一深,低喊出聲:“衛初宴!”
少女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衝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來,雖然是不大的年紀,可是眉目之間已隱約有了可以給人依靠的沉穩,她認真把趙寂遮好,對趙寂道:“沒關係的,交給我吧,你躲好來就是。”
那溫和輕柔的聲音被裹在雨裏,卻仍舊清晰地傳到了趙寂的耳朵裏,而後雨聲好像小了,全世界隻剩下這個人的聲音。趙寂神情一動,那雙慣來帶著一兩分戲謔的眼眸裏,忽然就隻剩下了認真。
多麼奇怪啊,明明已是大人的靈魂,明明什麼都經曆過,可是當瘦瘦小小的衛初宴擋在她麵前、對她說“躲好來”時,她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像一隻初生的幼獸那樣,信任地把自己藏在了對方的羽翼之下。
兩人跑的很快,衛初宴又要當傘,無暇他顧,便沒看到,身邊女孩子那張被雨滴濕潤的小臉上,忽地多了一條不一樣的濕痕,但沒一會兒就混入雨水洗刷的痕跡裏,完美地消融了。
等到兩人終於跑到了可以遮雨的屋簷下,衛初宴的半邊身子已然濕透,趙寂雖然也被淋了,但比起她來說,實在好上太多。
製服的裏層還幹著,衛初宴攤開衣服,給趙寂擦了擦濕潤的發絲,自言自語道:“這樣應該就不會感冒了。”
頓了頓,她對趙寂解釋一句:“剛分化的Alpha的各項數值都在攀升,我不會有事的,倒是你,我聽說被標記的Omega都會變得脆弱一些,萬一要是淋了雨感冒了,會耽誤學習和訓練的。”
會變得脆弱嗎?趙寂望她一眼,感受到那粗糲的學生製服仔仔細細地摩挲過自己的腦袋、順便還擦幹淨了自己的臉頰,趙寂沒說話,安安靜靜地站在簷下,悄悄地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