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弈》的拍攝地在新建的一個影視城。
附近的配套設施還沒做好,周圍都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宋臻和霍文謙沿著小道慢慢地走著,因為比較偏僻,附近也沒有什麼人。
宋臻停下了腳步,問霍文謙:“你曾經跟我說過,演戲是你最擅長的事情,對嗎?”
霍文謙微怔,隨即點點頭。
宋臻笑了一下,神情卻突然變了。
他抬著頭,唇邊的笑容單純又狡黠:“師兄,師父昨天又讓你記譜了?”
這是劇中的台詞。
也是他們NG了無數遍的那場戲。
霍文謙隻是愣了一瞬,很快就接了下去:“你又跑師父門口偷聽,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君子,隻有君子才能下棋嗎?”宋臻哼了一聲,“我是小人又怎麼樣,小人就不能下棋了嗎?”
霍文謙無奈地搖搖頭:“我不跟你爭辯。”
宋臻卻繞到他旁邊:“為什麼不,教書的先生說過,理越辨越明,你不跟我辯,是不是你的理不是對的?”
霍文謙:“師父說過,各人的棋道不同,不需要旁人的認同,自然也就不需要辯駁。”
“可我不這樣覺得。”宋臻認真地說道,“師兄,你比我入門早,但是你真的找到了你的棋道嗎?”
霍文謙搖搖頭:“還沒有,但我會一直找的。”
宋臻皺起眉頭:“你不怕我們像師父一樣,執著了一輩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尋到?”
霍文謙:“師父一生所求無為,什麼都沒尋到,不就是無為嗎?”
然而宋臻並沒有順著他的台詞接下去。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師兄,你錯了。”
霍文謙又愣了。
但他下意識地想到了這句台詞的出處。
這是在師兄弟決裂後的一場戲,可是他們分明還沒有拍到這裏,不知道宋臻為什麼會突然說這句台詞。
但他來不及思考,接著這句台詞說下去。
“我錯在哪裏?”
宋臻指尖捏著一枚棋子:“棋場如戰場,是要與頂尖高手較量的,你怯了,就錯了。”
霍文謙微微蹙起眉頭,這後麵的台詞他雖然也背了,但記憶多少有些模糊了,隻能憑借幾個關鍵詞和自己對人物的理解勉強接下去。
“我說過,個人的棋道不同,這是你的棋道,不是我的。”
宋臻笑起來:“六年前,我與師兄最後一次對弈,我輸給了師兄,如今六年過去了,師兄還願意和我再下一局嗎?”
霍文謙頓了頓:“好。”
宋臻直接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師兄,請吧。”
現在剛剛開春,雪還沒化開,非常冷。
可是宋臻卻毫不猶豫地坐了下來。
霍文謙喉結動了動,也跟著坐在了他的對麵。
刺骨的寒意蔓延至了身上。
可是兩人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角色裏。
兩人手中雖然沒有棋子,但卻將眼前的石桌當成了棋盤,手指間夾著不存在的棋子,落在上麵。
宋臻恍若閑話家常一般說道:“今天或許是我和師兄下的最後一次棋了。”
霍文謙皺起眉頭:“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
宋臻:“我和人約了生死局,就在三天後。”
“對方很強,我的勝率不足四成。”
霍文謙下棋的手頓住了。
宋臻笑起來,他的身體前傾,問道:“師兄,你知道師父當年為什麼不許我們倆對弈嗎?”
霍文謙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