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追尋裴遊,到了岑溪,恰好遇見道士招靈,我本欲隱身離去的,可你……”周子弈本不願節外生枝,卻實在無奈顧音施法相逼,隻得現身。
周子弈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顧音眼神飄忽,很是不想去接觸那人的視線,她哪裏知道這麼許多,早知今日,她當時就不該逼周子弈現身,也省卻了如今這些麻煩。
“那日是我思慮不周,不過那道士隻是仗著法寶欺人,其實並沒有多少真本事,想來對你而言也是小事一樁。”
製服那道士確實花不了多少時間,可經此一事,他卻是徹底尋不到裴遊的氣息了,周子弈看向顧音,眉眼幽幽。
顧音後知後覺,想起了自己當時還曾邀周子弈同行,說是邀請,其實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周子弈當時定然急著去尋人,卻因著自己,不得不耽誤了許久,顧音頓覺十分尷尬。
細細數來,好似她自從遇到周子弈,就沒有做過讓他順心的事……
“也不能怪你。”周子弈及時轉移話題,“裴遊雖已是妖,可他與其他妖不同,他的氣息,我也難以尋覓。”
顧音不解:“按說這裴遊修為也不見得高深,尚未達到能自如收放妖氣的地步,怎會連你也捕捉不到他的氣息,莫非他身上有什麼法寶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周子弈道。
顧音還待再開口,周子弈卻忽的眉峰一冽,“或許可以問問他自己。”
“問什麼?”裴遊將郭憐兒送至郭府,返回岑溪時,便聽到了這麼一句,他行至周子弈跟前,很是疑惑。
顧音心下驚駭,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裴遊的氣息,直到了近前才發現有這麼個人,這已經不是修為高深能做到的了,顧音更加肯定,裴遊身上定是帶了什麼隱去氣息的法寶。
她本欲詢問一番,卻無意間瞥見裴遊腰間似是墜了什麼東西,她施法將那東西托起來,攤開在掌心,“這是……”掌中玉佩瑩潤剔透,上繡流雲,在靈力映襯下通體發亮,猶如夜間星辰,明而不滅。
裴遊眼底不悅,竟就這樣隨隨便便奪人東西……
不過很快他便知曉了緣由。
“這流雲佩乃是靈族之物,為何會在你身上?”怪不得顧音一直便捕捉不到裴遊的氣息,原來是因了他帶著此等寶物,先前在布莊偶遇裴遊時她沒有注意,現下想來,那日裴遊手中折扇所掛之扇墜,分明就是這流雲佩的半壁所製。
“這是憐兒送我的,有何不妥?”這玉佩本是一對,先前他與郭憐兒相識,便得了這玉佩的一半,適才他送郭憐兒至郭府,郭憐兒又將這剩下的一半玉佩一並贈予了他,“還有,靈族之物,你又怎會知曉,莫非你是靈族中人?”
“是……我確是靈族中人。”顧音頗有幾分無力感,“你可知這玉佩的來曆?”
裴遊搖頭,誠然道:“不知。”
周子弈在一旁看了那流雲佩許久,淡淡開口道:“我倒是聽過一個故事。”
“嗯?”這回換成顧音疑惑了。
周子弈看了她一眼,道:“據說兩千年前,靈族有一位位高權重之人,他遊曆人間時,愛上了一名女子,為了那名女子,他甘願放棄靈族的一切,隻可惜,凡人不過百年的壽命,於他而言更是滄海一粟,那女子百年之後,此人便也不見了蹤跡。”
顧音聞言瞪大雙眼,此等靈族秘聞,周子弈竟也知曉,他的那位故人,到底將靈族之事對他透露了多少!
周子弈繼續道:“身世清白,官宦之家,又持有靈族之物,若我所料不差,郭憐兒應當是靈族後人。”
“這……”裴遊猛然皺眉,他竟不知道,郭憐兒真實身份如此駭人。
周子弈語氣篤定,顧音也不好再隱瞞,“事到如今,我也不便瞞你們了,隻是此事涉及靈族機密,我若將此事據實以告,還望你們可以立誓,永保此秘密,不透露給其他人。”
言罷,顧音以靈力凝結為刃,在手上劃了個小口子,擠了兩滴血珠,懸在空中,示意周子弈與裴遊兩人作出抉擇。仙人立誓,是十分難得的。以血盟誓,更是少之又少,一旦立誓,有違者便會招致天譴,輕則廢去半身修為,重則魂飛魄散。顧音率先以血為介,意圖再明顯不過。
周子弈看著顧音指尖細小傷口轉瞬即逝,眉頭微皺,他伸手接過其中一顆血珠,還未及施法煉化,那血珠便融入掌心,顫顫巍巍隻留一點朱砂色,若不仔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裴遊緊隨其後,接了剩下那顆血珠。
顧音看了他們好一會兒,這才細細說來。
如周子弈所言,兩千年前,靈族確有一人,愛上了一名凡塵女子。不過,此事若換作旁人也就罷了,可那人偏偏是靈族族長,郭昱。
那時靈族聖女即位不足百年,族長又為一己私情,棄整個靈族於不顧,那段時期,可以說是靈族最為動蕩的時期。族長一位空缺,維持靈族安危此等重擔就全落在了聖女頭上,而聖女資曆尚淺,為修複靈族結界不得不請出靈族至寶,守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