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白猛地停下了腳步。
就這麼一打岔,他已經追不上前麵的秦遇和蘇豫了,蜂擁而上的人群隔開了他們。筱白幹脆就停下腳步,走到沈之恒麵前,問他:“你來做什麼?”
沈之恒接手星途不到三年,沈家又是很注重**的家族,網上基本沒有關於他的照片流傳。而且這會兒全節目組都兵荒馬亂的,因此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站在樹根旁邊的高大男人就是星途的總裁。
“來看看你拍戲。”沈之恒把目光從被送上救護車的蘇豫身上移開,看著筱白,表情淡淡地問道:“你們關係很好?”
“師兄弟。”筱白點了點頭,很坦然地回答道。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大學時候的。”
男人“唔”了一聲,表情看上去倒沒有什麼異狀。筱白心想也是,本來按照原著,沈之恒應該會吃秦遇的醋,但這會兒蘇豫和他還是陌生人的狀態呢,這個環節自然就被蝴蝶了。
“本來想開車請你去遠一點的地方吃午飯,”沈之恒道,“不過出了這種事情,你應該也沒什麼心情吃了吧?喏,幸虧我提前準備了一手。”
說著,男人從懷裏掏出了一袋麥當勞遞給他。
筱白這下是真的詫異了,他沒有接,而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麵前的男人:“你……真的是沈之恒嗎?”
沈之恒的一張臉板得死緊:“吃不吃?不吃我扔垃圾桶了。”
筱白笑了:“吃啊,拍了一上午戲,正好餓著呢。”
這會兒救護車已經開走了,節目錄製自然也已經暫停。但筱白和秦遇他們下午還有戲,秦遇隻能巴巴地站在原地,翹首望著救護車一路呼嘯著遠去。
筱白望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散去,緊皺的眉頭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已經看到影視城外有不少代拍聞風而動地趕過來了,想必,這事兒很快就能爬上熱搜吧。
外麵風大,他們就隨便找了一個影視城裏無人使用的偏僻宮殿休息。沈之恒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筱白專心致誌地擠著番茄醬,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才出聲問道:“你昨天晚上,是什麼意思?”
他足足一晚上都沒睡好。
“什麼?”筱白心下一抖,但麵上還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疑惑,澄澈的雙眼顯得青年的表情異常無辜,“昨晚怎麼了?”
……他在裝傻。
沈之恒的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這四個大字。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在某一瞬間,他恨不得立刻把麵前這個像是狐狸一樣狡猾的青年關進籠子,好好調/教一番,讓他再不敢對自己說謊。
“既然如此,”他緊緊地盯著筱白的雙眼,選擇了直擊關鍵點,“那我就直接問了:我昨晚的告白,你考慮好了沒有?”
筱白和他步步緊逼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喉頭情不自禁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移開目光,嘴上哈哈笑著:“告白?我還以為你昨天是在跟我開玩笑呢,哈哈哈……”
“我沒有在開玩笑。”沈之恒沉聲道,瞬間讓筱白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緩緩開口:“沈之恒,其實我心裏也明白,你對我的感覺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咱們這段特殊的關係上的,要說喜歡和對彼此的了解,那還真沒有多少。”
沈之恒張了張嘴:“我……”
“我並不是質問你或者是責怪的意思,”筱白沒等他說完就繼續道,“我說這話隻是因為,咱們都半斤八兩,所以誰也別說誰。禮貌問一下,聽完我這番話之後,你的告白還有效嗎?”
沈之恒緊皺著眉頭,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很好,”筱白探頭湊過去,笑嘻嘻地親了一下他的唇角,“那你現在,就是我的男朋友啦。”
“…………”
告白被一口答應了下來,但不知道為什麼,沈之恒心裏卻沒有多少興奮或者高興的感覺。
尤其是,筱白主動提出他們先處著,不要對外公開的時候。雖然就算筱白不說沈之恒也會提,但聽到這話率先從青年的嘴裏說出來,沈之恒就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看到他這副表情,筱白無奈地聳了聳肩。每個人處對象的模式不一樣,可能沈之恒覺得自己是他難得有感覺的一個人,所以才會告白;而他對另一半的要求則遠不止‘有感覺’,但對於單純的床伴,卻又非常寬容——
簡而言之,沈之恒想要的他給不了,他想要的,筱白也給不了。
沈之恒的性格中,勝負欲和執著都占了很大一部分,與其讓他一直糾纏下去,不如直接滿足他的願望。反正等他們感情淡下來,到時候他肯定會自己選擇放棄的。
好一招以退為進,筱白得意地衝小六說,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小六:“…………”
身為一個程序的它,竟難得產生了疑惑的情緒:宿主,您這樣,真不是把自己給賣了嗎?
下午一點。
“都動起來啊,準備下一場了!”成一翔拿著個大喇叭衝周圍的工作人員大聲吼道,“動起來動起來,趕緊收拾好,咱們的時間寶貴的很,一分鍾都耽誤不起!”
筱白問沈之恒:“你要看我拍戲嗎?”
沈之恒點頭,雖然剛才筱白的態度讓他感覺有些受挫,不過隻要目的達到了就是好的開始。雖然知道網上關於筱白演技的風評不大好,但他已經準備好了閉著眼睛吹了,反正隻要有濾鏡在,再爛的演技也能吹成影帝下凡!
但當筱白補好妝準備上場時,沈之恒卻驚訝地發現,青年周身的氣質陡然一變。
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少變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平靜海麵下波濤起伏的暗流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樣——壓抑的瘋狂,沈之恒一時間隻能想到這樣的形容。
這場戲是拍吳帆舟在羅玉走後殺害采訪人的片段。雖然是在劇的後期才會播出,但由於這個場景劇組隻付了一天的租金,所以必須一天之內拍完。
筱白閉了閉眼,在做好心理建設後,他深吸一口氣,脫下了身上厚厚的羽絨服。
天寒地凍,筱白呼出的氣體都還在冒著白氣,他的身上卻僅穿著一件夏天的單衣,衣擺還是那種時下非常潮流、故意撕成破破爛爛的款式。但他的身體卻絲毫沒有顫抖。如果不是注意到青年頸側因為強行控製身體而緊繃起來的青筋,恐怕沈之恒都看不出來他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