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馳意下樓的時候,遊戲已經開始了。
每個人根據自己在劇本中扮演的角色做了一遍自我介紹,緊接著,就進入了心理博弈的討論環節。
在這一環節中,玩家不僅要就自己的問題對其他人發起質疑,還要從他人的表情、語言和動作之中找出蛛絲馬跡,判斷凶手的身份。他們可以選擇公開詢問,也可以單獨和某個人說悄悄話,總之無論什麼形式,隻要管用就行。
但筱白作為凶手,唯一的目的,就是製造不在場證明,以及消除自己的犯罪動機。
“筱白,”為了避免混亂,韓菲菲直接叫了筱白的本名而非他扮演的人物名稱,不過這也無傷大雅。
作為來調查的警官,一個完全的正麵人物,她問筱白:“受害者屍體被發現的時間是在下午兩點半左右,法醫判斷他的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小時,你在這期間,是不是也在大樓裏?”
“是的,”筱白的神情一派坦然,“我和朋友約好了一起來商場買球鞋。”
“那也就是說,你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嘍?”警官之二,丁曆彥立刻質問道。
“去商場這是我們幾天前就約好的,秦遇的同事當時都在場,可以為我們作證。”筱白皺眉,看樣子很不滿意他懷疑自己的態度,“剛才大家不都知道了嗎,馮記者來商場調查是心血來潮,警察同誌,你怎麼就能斷定我有嫌疑了?辦案可是要講證據的啊。”
丁曆彥一時語塞,韓菲菲也皺著眉頭,沉思不語。
“秦遇,你也來說兩句。”
筱白說著,轉頭看向坐在不遠處的秦遇。
也不知道是節目組故意的還是怎麼著,在剛才的自我介紹中,秦遇說完筱白就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角色是吳帆舟,而秦遇,也依舊是《餘燼》的男主角,羅玉。
但按理說,如果秦遇還是扮演著正直記者羅玉的角色的話,那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揭發自己,道破筱白作案時的漏洞。
然而他自始至終,都是在用一種半遮半掩的方式向眾人說明自己的經曆。
對於秦遇的做法,筱白隻能想到一個可能性——在這個本子裏,秦遇的立場被改變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是自己的幫凶!
“小白說的沒錯,”秦遇用他一如既往的溫和聲線淡淡道,“而且自始至終,他都和我在一起,並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而且小白的性格我很了解,他又和那位馮記者無冤無仇,所以凶手絕對不可能是他。”
“不是無冤無仇,至少也是有關聯的吧?”歐陽逸忽然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眼神犀利地問道,“監控不是顯示了,你們在商場排隊買奶茶的時候,正好認出了喬裝打扮準備來調查的馮記者,還和他打了聲招呼嗎?”
他在劇中的角色,是商場的保安,在此之前,曾和鬼鬼祟祟潛入商場的馮記者發生激烈的爭吵,差點兒還要打起來。因此,他也是本次記者分屍慘案的第一嫌疑人,目前正急於擺脫自己的嫌疑。
筱白表情不變,內心卻在飛快地思索著自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確實,如果說是同為記者的秦遇認識受害者,這並不奇怪,但自己這個還在學校念書的學生,居然認識在社會上已經小有名氣的記者……尤其是,他學的還是八竿子打不到的文學專業。
剛從樓上回到座位上的沈馳意笑了笑,替他回答道:“馮記者來我們大學做過講座,我們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這樣啊。”歐陽逸一臉失望。
筱白僵著脖子點了點頭,等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後,他嚅動著嘴唇,對沈馳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的理由?馮記者根本沒有來學校做過講座!這種事情,警察一查不就穿幫了嗎?”
“我這個人,平時其實很喜歡看一些關於刑偵懸疑之類的小說,”沈之恒眼神不變地輕聲道,“所以,我問星途那邊要過《餘燼》的劇本。”
“……所以?”
“所以我知道吳帆舟是個怎麼樣的人。”沈之恒的唇角微揚,“如果是他被問到這樣的問題,一定會像我一樣回答。他是個被逼到懸崖邊的瘋子,隻要當下達到了目的,退路什麼的,他不在乎。”
筱白一時無言。
確實,這個劇本來自於《餘燼》後期劇情的改編,這個時候,羅玉遭受了來自吳帆舟不惜一切代價報複這個世界的觀念衝擊,目前還出於懷疑人生的階段。而在他們決裂之後,吳帆舟最後的一絲底線也徹底消失,最終變成了一個墮入複仇深淵的魔鬼。筱白剛才就在想,節目組把劇情改編成這樣,是不是代表著另外一種可能性呢?
一種羅玉被吳帆舟引誘,一同墮落的可能性。
但是……
筱白皺眉道:“可我們這不是在拍戲,而是在玩劇本殺啊。”
“那我剛才的做法就更合理了,”沈馳意說,“隻要應付當下就好了,對不對?”
筱白:“…………”
似乎,確實是這樣的沒錯?
白茵茵扮演的角色是馮記者的助手,這女孩的性格中大概有點兒戲精的因素,這會兒,還頗為逼真地抹了一把眼淚,“啜泣”道:“前,前輩他是個很稱職的記者,工作很努力,一直在四處奔走,致力於獨家爆料……好好的,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