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和上次一樣匆匆忙忙溜走的背影,筱白忍俊不禁道:“小黃不愧是娛樂圈有名的吃貨,一提到幹飯比誰都要積極,就喜歡專挑半夜三更發美食照片,也就你來了他才收斂點兒。”
沈之恒嫌棄道:“太蠢。”
“人家可是剛獲得最有潛力新人獎,而且嚴格來說也算是你們公司的藝人。”筱白哭笑不得,沈之恒這嘴損的毛病還真是,就連失憶了也改不掉。
“哦對了,呆會兒你記得,和小王小周他們一起去前麵的大帳篷裏開個會啊。”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輕描淡寫地說道。
“……為什麼?”
沈之恒皺眉,而且這個小王和小周是誰,他怎麼沒有聽說過?
像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似的,筱白忍笑道:“小王和小周是男主女主的助理,這次副導演召集所有主演的助理一起開會,主題是在這幾天內對藝人健康的管理。因為是在大山裏,溫度低,空氣潮濕,很容易生病,所以你要認真記筆記,而且別忘了領藥。副導演在群裏都說了,要是哪個藝人生病了,唯助理是問。”
“怎麼樣,小沈助理?”
說著,他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之恒當初從小錢那邊搶來掛在胸前的工牌。
沈之恒:“…………”
於是乎,到了開會的時間,原本大家都習慣說說笑笑的主帳篷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副導演走進來的時候都被嚇了一跳:“今天這是怎麼了?大家怎麼都不說話?”
眾人的視線紛紛轉向長桌盡頭的位置,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坐在角落裏,麵前攤著一本筆記本,上麵還寫著四個大字:
“會議記錄”。
副導演:“…………”
他竟一瞬間有種自己走錯了地方、想要再退回去重新進來一遍的衝動。
其實也不怪他們,劇組成員大多都是流動的,助理倒還好,平時和這些娛樂圈內大集團的高層沒有太多接觸,但像是他們這些導演啊,副導演啊,那可就見的太多了。但每次開會的時候,副導演都是那個坐在角落裏乖乖聽高層講平台戰略和未來計劃的人,因為這些公司才是決定他們未來工作方向的金主,是位於行業最頂端的投資人。
而且,副導演能接觸到的那些所謂“高層”,在星途中都還屬於比較偏向基層的那種——可現在星途的大boss居然和小助理一樣,坐在他主持的會議裏乖乖聽講,副導演隻覺得渾身寒毛直豎,之前準備好的講話都像是漿糊似的混在了腦子裏,傻傻分不清楚。
“那,那個,既然人到齊了,那我們就來,就來……”他站在前麵受全場矚目,滿頭大汗地開始翻著自己手裏的筆記本,把十幾頁紙張翻得嘩啦啦響,“哦對,是要講一下關於拍攝期間保障藝人健康的問題。大,大家都知道,如果演員生病了,我們會很難辦,演員的狀態不好,我們也沒有辦法繼續拍攝……”
他像是腦子卡殼了似的,反反複複就是重複著那幾句台詞,聽得周圍的人都替他捏一把汗:人家總裁都給你麵子坐在這兒了,你倒是講點兒有用的東西啊!
副導演也知道自己的表現糟糕透頂,說實話,他自己講的都想哭;但他看著角落裏的沈之恒居然還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副眼鏡戴上,一臉認真地記筆時,他就更想哭了——
大佬,您就放過我吧!
“……總,總之,”副導演自暴自棄地決定放棄治療,直接結束這場糟糕透頂的會議,不讓錯誤繼續進行下去,“我要說的就是這些,請大家提起重視,藝人的健康就是我們的健康,他們的安全就是我們的安全。會議結束後請去張場務那裏領取藥品,一旦藝人出現了感冒發燒的症狀,請立刻讓他們吃藥,並第一時間上報劇組。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出乎意料,最後一段話他說的倒是非常順溜。不過有人低頭看了眼表,發現距離他們坐下的時間還沒超過十分鍾——這麼倉促的會議,估計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遇到。
但就在這時,角落裏卻傳來了兩下不輕不重的掌聲。
沈之恒拍了拍手,衝緊張到臉色發青的副導演頷首肯定道:“說的不錯。”
短暫的寂靜後,其他幾位也跟著一起呱唧呱唧地拍起手來,被熱烈掌聲包圍的副導演臉色漸漸由青轉白再轉紅,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受寵若驚的笑容:“謝謝大家,謝謝大家,正常發揮而已。”
筱白看著沈之恒第一個從帳篷裏出來,不由得好奇地問道:“怎麼樣?”
“我都記下來了,你自己看吧。”沈之恒把筆記本遞給他,取下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收好重新放回口袋。筱白打量了他一眼,心道這家夥不說別的,帥是真的帥,光是戴上副眼鏡,這股子斯文敗類的味道就出來了。
他原本隻是隨意瞟了兩眼筆記,但上麵的內容卻讓筱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沈之恒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隻是有個疑問,”筱白捧著筆記本朗讀了一段,“‘藝人的身體是很金貴的,受不得風吹雨打,我們要用最謹慎的態度和最專業的嗬護保護他們嬌弱的身軀’——這他媽真的是副導演說出來的話?你居然還記下來了?”
沈之恒理所當然地點頭:“有什麼不對嗎?”
筱白放下筆記本,當著沈之恒的麵擼起袖子給他看自己的肱二頭肌:“我就算瘦,但也是又肌肉的好伐!你摸摸,這叫嬌弱?這叫弱不禁風?”
沈之恒還真上手摸了摸,男人微涼而粗糙的指腹按在他的皮膚上,筱白的胳膊不自覺地繃緊,但很快又放鬆下來。看著男人沉吟的表情,他得意道:“我剛才說的沒錯吧?”
“……噗。”
聽到這聲微不可聞的輕笑聲,筱白頓時勃然大怒:“你笑什麼!你對我的肱二頭肌有什麼意見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嬸嬸也不能忍,這可是他勤勤懇懇多日來堅持舉啞鈴的成果,沈之恒居然還嘲笑他?
“不是我有意見,”沈之恒的眼中帶著一絲笑意,他沒有擼起袖子,隻是讓筱白把手放在自己的胳膊上,“是它有意見。”
感受著掌心下堅實又富有韌性的肌肉觸感,筱白的氣焰瞬間矮了下去:“你不能把我跟你比,我可是演員。”
“我知道。”沈之恒抓著他的手腕,又帶著他往下摸,“喜歡嗎?”
筱白紅了臉,他眼神閃爍地看了一圈四周,幸好現在這會兒大家都在忙著準備下場戲,這附近沒有人經過。但就算這樣也有點兒過分了,他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斥責道:“幹什麼,光天化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