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韓焦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而好轉。
出宮,得阿漓二十五歲。
還得九年,他如何等,又如何能保證阿漓就能在宮中平安地度過這九年。
韓焦袖下的拳頭緊握,“她在禦前。”
他在乾武殿看到的她,並非浣衣局。
禦前當差,日日麵對皇上,她的每一步,都如同行在刀尖上。
兩年前藥穀的人,除了阿漓一個都沒留。
當年清師傅同意救人,早料到了結果,與韓家說的頭一個條件,便是保住阿漓。
清師傅說,“往後天下,能保她周全的人,怕是隻有你們韓家。”
久財崖被滅後,陛下暗裏讓他尋人。
他背負著欺君之罪,將人藏了起來,想著日後待她嫁進國公府,他便護她一世。
如今卻被送進了宮中。
當初對清師傅應下誓言是韓國公,而立誓要護她一生的人,是他韓焦。
他喜歡她。
在久財崖頭一回見到她,他就喜歡那個幹淨如晨露的姑娘。
他十六歲上戰場,雙手沾滿了鮮血,沒一處幹淨,薑漓的幹淨,一定程度上成了他心靈上的救贖。
她不該進宮。
韓國公被他如此一攪,這些日子以來,強行平複下來的心緒也跟著一道被牽了出來,直接攆人,“你先下去。”
韓焦離開時,臉色鐵青。
韓國公並未告訴他,薑漓前幾日生過出逃之心,也沒有告訴韓焦,從薑漓進宮的那日起,他便在宮中安插了人。
著急的不隻是韓焦。
他已經急火攻心了大半年。
起初,他也想過將她接出來,可後來,忽然就覺得,這都是天意。
天意如此。
他順其應變吧。
“你跟著世子,有消息立馬彙報。”韓國公同門口的侍衛交代了一聲,知道韓焦多半會去尋薑觀痕的麻煩。
那頭韓焦出來,如韓國公所料,直接去了薑家。
薑夫人這段日子,已經是焦頭爛額了,當初為了讓女兒躲災,想了那麼一出來,事後,薑老爺同她翻臉,大半年以來就沒同她說過一句好話,日子本身便不好過。
後來又想起了那畫像,更是煎熬。
這才剛從宮裏回來,冷不丁地又被韓世子殺到家裏,點名了要見薑漓,薑夫人急著差人去喚薑姝。
誰知薑姝脖子一梗,死活都不出房門。
“他要見的人並非是我。”
薑姝那話一出來,身邊的丫鬟一把就捂住了她嘴,“姑娘,可莫亂說。”
薑夫人請不出來薑姝,韓焦便坐在大堂內,沒去催,也沒說要走,硬是將薑夫人急得油鍋上煎,躲在背後哭出了聲,韓焦才出了薑府。
韓焦什麼也沒說,沒去質問薑夫人的掉包計。
他吃的是啞巴虧。
能做的也就隻是讓薑夫人難受一番。
當日韓焦沒進宮,第二日才進宮去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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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武後殿內。
一夜過去,薑漓基本沒怎麼合過眼。
清醒一陣,迷糊一陣,快到天亮那會,眼睛便徹底睜開,隻僵硬地躺在那,不敢亂動分毫。
身旁不過巴掌遠的位置,躺著周恒。
薑漓不敢去瞧,但經過了一夜,便也明白了,他說的話為真。
他不過是想讓她陪|睡。
昨夜周恒讓她躺上去時,薑漓就呆呆地立在那,好半晌才磕磕碰碰道,“陛下,陛下不是說......”
不是說有很多女人。
不缺女人嗎。
薑漓沒問出來。
周恒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好,朕不會碰你。”
兩人對峙了一陣。
薑漓終究還是躺了進去。
他是皇上,她有太多的把柄在他手上,她怕惹惱了他。
身旁的床榻微微一陷,周恒躺在了她身側,即便隔了一層被褥,陌生的氣息卻是無聲無息地傳了過來。
床前的幕簾落下,徹底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