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鬧出來的動靜太大,終究是驚到了主院。
侯夫人正在喝茶,底下的丫鬟便匆匆進來,“侯夫人不好了。”
侯夫人瞥了一眼,“什麼事情如此大驚小怪。”
那丫鬟也顧不著那麼多了,隻道,“世子爺和世子夫人打起來了。”
侯夫人一笑,“就世子夫人那身子,走路都晃的緊,還能打起來,你怕是看岔了吧......”
丫鬟急忙搖頭,又道,“奴婢哪能瞧錯,當真是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就在東院,這會子大夥兒都趕過去勸著呢。”
侯夫人這才從椅子上起身,“當真是世子夫人?”
那丫鬟點頭。
侯夫人愣了愣,“那孽障,是誰教他的規矩,竟然對自己的女人動手,這還了得......”
丫鬟及時澄清,“侯夫人,是世子夫人在打世子爺。”
侯夫人僵住不動,半晌才道,“世子夫人的身子骨不是......”
丫鬟語氣微帶埋怨地道,“如今生龍活虎著呢,侯夫人趕緊派個人去勸勸吧,這要是再怎麼打下去,世子要是被打出個好歹來,該如何是好,再說,奴婢還是頭一回聽說,女人動手打自己的夫君,之前那傳聞不是說,薑家姑娘知書達理,溫婉賢惠的很嗎......”
那丫鬟還沒說完,突地就聽到一聲,“太好了。”
丫鬟抬頭,便見侯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雙手合十碎碎念叨了起來,“菩薩保佑,我兒終於能續上香火了。”
起初範伸說要娶薑姝,侯夫人頭一個反對。
不為其他,就為薑家大姑娘的身子,誰都知道薑家大姑娘得了重疾,常年藥罐子不離身。
可後來耐不住範伸死纏爛打的喜歡,侯夫人便由著他去了,想著,這身子雖差了些,慢慢養著,也不盼她能為侯府開枝散葉,跟前能生下來一個便罷,生不出來,隻能去二房屋裏抱一個過來,養在兩人名下,隻要往後她同世子兩人,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她也不去做那棒打鴛鴦的缺德事。
如今來看,那病怕是養好了。
侯夫人念叨完才同丫鬟到,“你去讓人都散了,不許往外傳。”
“侯夫人,那世子爺......”
“他常年習武之人,身板子結實,皮也糙,還怕一個女人打?他要是真那麼不經事,被一個女人打出個好歹來,我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侯夫人丫鬟過去,東院已經被嚴二和雲素兩人守的死死的。
丫鬟見他們攔著,便問,“如何了?”
“好著呢。”嚴二和雲素齊齊回答。
丫鬟沒看氣地看了他們一眼,“還立在這幹甚,進去好生勸勸吧,這才成親幾日就......”
嚴二和雲素又回頭,齊聲道,“打是親罵是愛......”
丫鬟沒了脾氣,搖了搖頭扭身就走。
院子裏的動靜已經小了不少,薑姝適才一掃帚實打實地落在了範伸的腿上,範伸當場就坐在了雪地裏,不起來了。
薑姝一時心虛,“你,你不會躲嗎。”
範伸抱著腿,“媳婦要打,我躲什麼躲,就應該站在那等媳婦出完氣,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薑姝瞥了他一眼,“滿嘴的炮仗。”說完便扔了手裏的掃帚,進屋關門,不再理他。
範伸在外一聲一聲地嚎,裏頭薑姝也沒安寧,坐立不安,心頭越來越亂。
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
範伸那話就似是一道魔咒,在薑姝的心裏生了根。
和離後,她一個人回薑家帶娃?
就她母親那張嘴,恐怕都要將她念叨死......
“媳婦,媳婦......”那外頭的聲音再傳進來,薑姝便覺得尤其的聒噪,起身蹭蹭地走到門邊,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