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妃的事不知為何,在短短幾日裏傳得滿城風雨,不光是與外臣私會,連她如何與林子書有機會私會的也傳了出去。
大臣們對此是各懷心思,等著看戲的居多。最是生氣的,莫過於朱慎錫的老師,季懷陽。
就在鄧酌找何姝說事兒的這時候,季懷陽也匆匆跑進宮來,他要找皇帝好好說說,什麼叫仁德之君。
怎麼小小年紀能如此肮髒呢?
這設的是什麼套?
別說是仁德,簡直就是卑劣。
“先生因何事星入宮見朕?可是有何要事?”朱慎錫很是恭敬的問。
“陛下,臣今日聽聞陳太妃之事,心中難以平靜,故而前來,想向陛下求證。”季懷陽想盡量保持自己平和的態度,但張口就不免帶了幾分生氣。“當真是陛下下旨讓陳太妃入乾清宮,與外臣相見的?”
朱慎錫臉上的笑容一僵,聽出季懷陽口吻中的責備,心中不快。但是,這是誰在背後說的呢?
“先生怕是誤會了,朕隻是對琴簫合奏曲甚為喜歡,又聽聞陳太妃擅長吹簫,故而請她與擅長彈奏箜篌的林子書合奏而已。朕可從未允許他們相見。而且,朕讓陳太妃坐在簾子後頭吹奏。是他們不守規矩,私下相見,還私相授受……”
“難道不是陛下屢次創造機會讓他二人在乾清宮內私會?”
“季先生這是何意?”朱慎錫顯得有些生氣,但因心虛而避開了直視季懷陽的目光。
“臣聽聞,陛下屢次傳召二人入乾清宮合奏,自己卻不出現,大殿內還不留一人。隻留這二人在殿中等候。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已犯忌諱,難道陛下不知?”
朱慎錫身體微微發抖麵對老師的質問,他不知如何應付。
旁邊吳瑾揚了揚下巴,“季大人這是以何身份如此與陛下說話?”
季懷陽眉頭顫動,注視吳瑾的眼神裏充滿了質疑和憤怒。
莫非是他教唆陛下?
“陛下,臣記得第一天為陛下授課,就曾勸誡陛下,為君者要謹記一句話:親賢臣遠小人。陛下可有聽進去?”
朱慎錫半懂不懂的,“先生的話,朕當然銘記在心,隻是,陳太妃觸犯宮規,與朕並無關係。朕還為了保全陳太妃的名譽,故意將此事壓下去……,對了,先生是如何知曉此事的?”
吳瑾眉毛一動,“是啊季大人,陳太妃和林子書的事,乃是宮中不外傳的密事。季大人不僅知曉,還知曉的如此詳盡,莫非,季大人有耳目在陛下身邊?”
什麼?!
季懷陽心裏一顫。
耳目?說我監視皇帝?
這可是殺頭的罪。
季懷陽眉頭深鎖,一時為這罪名語塞。
他雙手在袖子裏攥緊,怒視吳瑾,隨後一躬身,“陛下,陳太妃已故,此事臣也不想再提。隻不過,臣還是要勸誡陛下,身為天下之主,當以仁德治天下,斷不可聽信奸佞之言,做下被天下人唾罵之事。”
說完季懷陽運了口氣,帶著半分無奈半分不甘離開了乾清宮。
朱慎錫皺著眉頭,一時半會兒還沒想明白老頭兒最後這番話的意思。
“被人唾罵?他是什麼意思?朕做錯了什麼?天下人要罵也該是罵陳太妃和那個林子書啊。”
吳瑾目光遊移,“陳太妃偏向於何太後,一直聽何太後差遣辦事,如今陳太妃自縊,何太後自然不滿。季懷陽就因此事來訓斥陛下。看來,無論陛下與阮太後如何器重他,他還是何太後的人啊。”
朱慎錫現在最討厭人提何姝,隻要與她有關的人,他都恨。
“哼!身為朕的老師,居然偏向何太後!”
“陛下,季懷陽身為臣子,膽敢因這麼點兒小事來質問陛下。若不小小懲戒,他日,他豈不更加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朱慎錫點點頭,“你說的對。可是,他終究是朕的老師,怎麼懲戒,好像也不大合適吧?”
吳瑾眼珠微動,想起方才,季懷陽嘴角似乎生了瘡。
“陛下,季大人他好像近來火氣很大,若是您此時賜他幾副大補的藥讓他喝,這便是最厲害的懲戒。等他口舌生瘡,不能言語時,就知道誰才是這天下的主子了。”
朱慎錫一想,這倒是個辦法,隻是幾副補藥,就算有人問起來,也不能說朕對老臣不敬。
“好,你去辦吧。”
……
鄧酌揣手在慈慶宮殿外等了半天不見何姝出來,甚至沒有吩咐加水什麼的。
他覺得有點奇怪,平時呱噪個不停的人,忽然間變得沉默寡言了?這似乎有點不正常。
他朝門內探看,“太後?”
沒人回答。
鄧酌心中不安,推門走了進去,隔著珠簾,他看到屏風後何姝泡在水桶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