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繁初曾經養過各種小盆栽,辣手摧花無數,連綠蘿在她手上都活不過一星期。
這盆蘆薈對她來說可謂是意義非凡。
不但活了下來,還長出了葡萄藤。
葡萄藤的確是奄奄一息了,她早上澆了一次水,午休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卻睡不著,心裏總牽掛著,於是把毯子疊好,躡手躡腳地溜進季臨的工作間。
裏麵沒有人,電腦也是鎖屏界麵。
季臨每天下班都不關電腦,餘繁初在的時候會記得給他關。但顯然她不在的這段時間,這台老水牛是沒日沒夜地超負荷工作。
餘繁初歎了口氣,走到陽台上。
陽台朝南,幾乎隻要天放晴,一天到晚都能見到陽光,溫度也適宜,葡萄藤在這裏原本長得很好。
但如今葉子黃黃,還掉了遍地,看著叫人心疼不已。
餘繁初拿了張紙巾墊在手心,一邊把地上掉落的黃葉子一片片撿起來放上去,一邊對著這盆植物喃喃低語。
“對不起,以後我一定不會丟下你們了。就算要走,也要帶你們一起走。”
“真不知道有的人為什麼能眼睜睜看著你們不管,真是太沒有愛心了。”
“小可憐,一定要快點活過來噢。”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餘繁初手一抖,紙巾上的葉片重新掉回地上,一轉頭就看見季臨靠在門邊俯視著她。白襯衣黑西褲,像是剛從哪個正式場合回來,眸中流轉的比正午的陽光還要惹眼。
還是那樣一張俊秀如玉的臉,卻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餘繁初說不上來,隻覺得自己的臉頰一陣陣發熱。
那日褻瀆過他的嘴唇更是又麻又燙,說不出一個字來。
餘繁初以為自己放下了,可隔著屏幕尚能克服的尷尬,在多日後驟然見到本人的這一刻,再次如漲潮般侵襲了整個大腦,並在每一寸血管裏流淌著。
她動了動腳,當下唯一的念頭是溜之大吉。
季臨卻走上前來,擋住她去路。
陽台狹窄,她隻能站在原地,頭發絲都想鑽地縫。
“複職第一天,還習慣嗎?”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裏,銜著懶懶的腔調,唇角淺淡的笑意卻沒有多加掩飾。
餘繁初眼觀鼻鼻觀心,聲音快要被自己吞進去:“……還,還行。”
季臨笑了一聲,對著盆栽微微俯身。
餘繁初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瞧瞧,你一回來,它就高興。”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撥了撥某一片新發的嫩葉,隨後目光落在她番茄色的唇上,“今天口紅不錯。”
餘繁初嘴巴如遭電擊:“……”
“行了。”他語氣寬慰,微笑著直起身,“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是個意外,沒有怪你。”
餘繁初咬了咬唇,嚐到一陣口紅的甜味,“真的麼?”
季臨眉梢挑了挑,“難道不是?”
餘繁初愣了一秒,隨即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當然了。
必須是。
如果她還想在這裏安全地活下去。
“好好工作。”季臨重重地在她肩膀上拍了兩下,轉身走進屋裏。
餘繁初回味片刻,肩上隔著薄薄的針織衫,仿佛還留有男人掌心略高的溫度,她猛地回神,慢吞吞轉頭看向那棵葡萄藤。
嫩綠的葉子反射著太陽光,燦爛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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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發現季臨最近的脾氣有所收斂,自從那天有人動了餘繁初工位讓他發火之後,餘繁初複職,他就再沒有冷臉對過人。
月初管理層例會,他還叫餘繁初給所有參會人員點了咖啡。
送來的時候,好大三個袋子,蘇傑明幫她一起提了進來,發到每一個主管麵前。
“我們雖然背靠繁星這顆大樹,一直有餘氏集團出資,但日常盈利也不能鬆懈,我剛剛提到的幾個衍生項目,希望劉總好好抓一抓,本季度我要看到起色。”季臨說著,抬手去接餘繁初的咖啡。
餘繁初卻忽然愣住,伸進袋子裏的手沒有拿出來。
季臨抬眸,手指朝她勾了勾:“咖啡。”
餘繁初表情有些不自然,捧著袋子裏最後一杯咖啡,嘟噥了一聲:“對不起。”
季臨神色淡淡地揚眉:“怎麼了?”
餘繁初咬了咬唇,有些說不出口。
她有在訂單裏特別備注季臨那份的詳細用料,但剛才分的時候手忙腳亂,不知道分給誰了,最後剩下這杯是普通美式。
沒加純奶,季臨不會喝。
短暫而漫長的沉默中,突然有個主管咂了咂嘴,對旁邊的同事道:“我這份奶味兒好重啊,你們有嗎?”
餘繁初:“……”
季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