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橋流水的院子走到花廳,再穿過一個浮在湖麵上的涼亭,後麵是掩映在垂柳和常青樹間的水榭。
屋裏燃著香,頭發花白的老人穿著灰色棉麻衣褲,背微微佝僂,鼻梁上鬆垮垮架著一副黑色圓框眼鏡,如果把棉麻衣褲換成長布衫,活脫脫一個民國時期的老學究。
西裝男站在門檻外躬了躬身:“魏老先生,有客人來了。”
魏老先生抬頭,也用手抬了抬眼鏡,對門外的季臨慈祥一笑,目光在餘繁初身上也停留了一秒,和藹得如春風拂麵。
“來了。”他把桌上的書本合上,點點頭,“快進來,小李去給客人沏茶。”
餘繁初滿臉懵逼地跟著季臨走進屋,魏老先生對麵一張椅子,季臨卻沒有坐,而是示意她過去坐。
餘繁初:???
“坐下吧。”魏老先生蒼老的嗓音溫和開口,矍鑠的雙眸也是望著她,“小姑娘多大年紀了?”
餘繁初瞅了季臨一眼,見他點頭,於是乖乖坐了下來,回答:“二十一。”
“來。”魏老先生點了點頭,把桌子裏側的一個小墊包推到兩人中間,“手放上來,我看看。”
餘繁初又愣住,站在旁邊的男人卻直接抓起她的手放了上去。
魏老先生枯瘦的指頭搭上她手腕,粗糙,卻帶著溫溫的熱度,有點舒服。
……傳說中的老中醫?
原來他真的看了老中醫。
餘繁初轉頭與男人對視,一時間心底五味雜陳。
老中醫眯著眼睛,即便年邁,看上去像是不堪挪動,但手指的力道依舊很足,如他矍鑠的目光一樣令人不能輕視。
許久之後,換另一隻手,又眯了一會眼睛,然後撤開。
“小臨啊。”老中醫抬眸看了季臨一眼,“你這個妹妹,身體沒什麼大毛病。”說著又望向餘繁初,“平時有哪裏不舒服嗎?”
餘繁初搖了搖頭:“沒有呀。”
老中醫又問:“很愛吃糖吧?”
餘繁初臉一紅:“……嗯。”
“好好刷牙,小心長蟲牙。”老中醫嗬嗬一笑,“有點陰虛火旺,腎氣不足,要加強鍛煉,飲食清淡,不過看你這個氣色不錯,應該是個作息規律的好孩子,要保持。”
虛心聽了一大堆囑咐,兩人告別老中醫。
餘繁初上了車,沒等季臨開車就問道:“老大,這個爺爺是不是很厲害?”WwWx520xs.com
“嗯,魏家是中醫世家,祖上出過很多禦醫,老先生是朝陽醫館的創始人。”季臨耐心地跟她解釋。
“是那個很有名的朝陽醫館?”餘繁初睜圓了眼睛。
季臨:“嗯哼。”
“……”乖乖,還不是一般厲害的老中醫。
真撿到寶了。
餘繁初抿了抿唇,又問:“你跟魏爺爺關係很好嘛?”
季臨點了下頭,“還不錯。”
餘繁初糾著手指,“那我能不能再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季臨揚了揚下巴,發動車子。
“就……我上次問過你的事。”餘繁初小心翼翼望著他,“其實要看病的不是我,是陶溪。”
男人眼皮微微一顫,神色卻很淡定:“好。”
音響裏開始播放晚間新聞,餘繁初聽了一會兒,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於是又想說話:“中醫看病是不是都很慢呀?”
季臨淡淡地張口:“怎麼這麼問?”
餘繁初:“我奶奶風濕,看了好幾年,吃了好幾年的藥。”
季臨:“中醫是調理根治,自然慢一些。”
餘繁初:“那你治了多久?”
季臨:“……”
餘繁初摸了摸耳朵,“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就是替陶溪打聽一下,大概有個心理準備。”
話音剛落,車裏響起轉向燈的聲音,然後靠右停了下來。
男人拉起手刹,踩著刹車的腳收回,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中間,靠在椅背上側頭睨她。
餘繁初心底咯噔不停,上下亂蹦,顫著聲問:“……怎麼了?”
季臨望著她,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和薄唇都要笑不笑地勾著,“餘繁初,你是想著我有病心裏就舒坦是嗎?”
餘繁初此刻腦子有點鈍,一時間沒有反應。
下一刻,她緊接著呼吸一窒。
安全帶鎖扣清脆地響了一下,男人身影倏地靠過來,一隻手撐在她旁邊的儲物盒上。
餘繁初被嚇得閉眼,屏住呼吸,不讓他身上熟悉的香味侵襲自己薄弱的意誌。
又是“哢噠”一聲,她疑惑地睜開眼,隻見麵前的儲物盒被打開,男人長手探進去,撈出一個粉色的金屬小盒子,裏麵叮鈴哐啷的響。
他把盒子扔在她手裏,依舊是要笑不笑地盯著她。
“收起你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