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是渾渾噩噩的,被同學那番話弄得心神不寧。
郭星辰坐在回去的網約車上,司機是個六十歲左右的大叔,車載音響裏播放著毛寧和楊鈺瑩版本的《心雨》,恍惚間好像遊蕩在小時候的街頭巷尾。
“我的心是六月的情
瀝瀝下著心雨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最後一次想你”
那時候她瞧不起這些爸媽喜歡的歌,又因為餘繁初的影響,聽的大多是季臨的歌,或者與他風格相似的歌手。
喜好是一種很私人的東西,一旦形成就很難改變。
就好像過了這麼多年,每當她看見穿球衣的高個子男生,還是會忍不住多回一下頭。
在他們的身上,她隱約能找到一些丟失的影子,可在如今的謝凜身上,她找不到。
他變了,她也變了,再也回不到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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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教導主任親自打電話過來,郭星辰抽空回學校拿校慶的紀念冊和徽章。
快到中午下課的時間了,經過教室的時候,能看到最後一排的學生蠢蠢欲動,拿著飯盒隨時準備衝刺。
曾經她也是其中一員。
餘繁初喜歡吃食堂的糖醋裏脊,她跑得快,就會多給她打一份。
經過球場的時候,裏麵有人在打比賽,看那些人的體型和外貌,不是學生。
倒也有幾個年輕的,隻是和那些大叔一起打,似乎不怎麼盡全力。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漂亮的三分,郭星辰下意識地轉頭,對上一雙黑夜般深邃的眸子。
……他怎麼會在這裏?
看見郭星辰的謝凜不再是玩票似的打球,很快就認真起來,那幾個年輕人也緊跟著進入狀態,跑不動的大叔們快要成為球場上的擺設。
突然,場地上跑得最歡的男人抱著腿蹲下去,神色痛苦,齜牙咧嘴。
“謝律,你怎麼了?”
“你沒事吧?”
郭星辰抬了抬腳差點要衝進去,卻看見男人抬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笑著轉開目光。
“沒事。”謝凜艱難地站起來,對同伴們說,“有點兒抽筋,你們繼續打吧,我先走了。”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實在不行去醫院看看。”
“行,我知道。”他點點頭。
“對不起啊。”走前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陪好領導。”
從球場出來,他一瘸一拐的跟上剛轉身離開的女人,繞過體育場大樓的時候才出聲叫她:“星辰。”
郭星辰忍不住輕嗤一聲,轉回頭瞥了眼他的腿:“都看不見了,還裝?”
男人站直了身子,衝她笑:“陪領導打球,不這樣走不了。”
“誰要你走了?”郭星辰挑眉,“你剛才不是打得挺帶勁?”
“那是不想在你麵前丟人。”謝凜望著她,認真道,“你學長寶刀未老,陪那些人隻是過家家。”
郭星辰笑了一聲。
謝凜看著遠處爭先恐後往食堂跑的學生們,提議道:“一起吃個午飯?”
郭星辰正好肚子餓了,點點頭:“行吧。”
謝凜:“想去哪兒吃?”
郭星辰望向那些學生們狂奔的方向,勾了勾唇:“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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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就是在學校食堂。
那天中午最後一節,數學老師拖堂,晚了整整二十分鍾才下課。
餘繁初大姨媽來了,肚子疼又沒力氣,於是郭星辰帶著兩個飯盒來打飯,排到她的的時候糖醋裏脊已經隻剩最後一份。
旁邊隊伍的學長也同時要糖醋裏脊,兩個阿姨都有點尷尬。
給郭星辰打飯的阿姨似乎認識謝凜,好聲好氣地對她道:“要不讓給高三的學長?人家學習很辛苦的,阿姨多送你個獅子頭。”
郭星辰和餘繁初都不愛吃獅子頭,於是她堅持道:“可是我家寶貝生病了,一定要吃糖醋裏脊。”
“那,那就……”阿姨有點犯難。
就在這時,謝凜淡淡地開了口:“算了,我要魚頭。”
兩個阿姨如獲大赦,把糖醋裏脊全都給了郭星辰。
而謝凜那邊,阿姨給了兩個剁椒魚頭。
郭星辰:“……”怎麼好像我有點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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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不知道想起來什麼,郭星辰突然笑了出聲。
謝凜抬眸看她,“你笑什麼?”
“沒什麼。”郭星辰搖搖頭,收起剛剛失態的表情,筷子戳在糖醋裏脊上,“感覺沒有那時候好吃了,硬的。”
“一直都是硬的。”謝凜一本正經地說。
“怎麼可能,以前絕對比這好吃。”郭星辰努了努嘴,“人心不古,食堂師傅的手藝也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