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邊背英語邊走,看到園藝工人在修剪樹枝,有些較粗的,她心中一動,撿了一根長約兩尺課桌腿粗細的一根。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的園藝工人在一旁,看到小寧拿著一根粗木棍走了,笑了笑。可能覺得一個小女生拿著一個木棍玩很不搭。
小寧看到了那一撇笑。她也偷笑了下。
我一定會把它派上用場。
小寧很調皮地想,巫婆騎在掃帚上飛,為什麼不長出翅膀?她手拿著那個木棍,似乎想塞在跨下飛下試試。
寧兒的聲音嘁哩喀喳掉下來,人類的想象是有問題的,總是擺脫不了自己看到的。自己看不到的就無法想象。很多東西都幻想得不倫不類。人類限製太多,人類的世界容納的東西太少。宇宙中大部分東西人類是看不到的。看不到也就無法利用,連想象都不可能。人類的可憐想象其實全基於可見之物,再神奇的想象都有可見之物的原本。
小寧:又是你……人、人類要飛翔……
用什麼要有發動機和翅膀才能飛?為什麼需要飛?你看我的行動似乎有點像你們,不過是我在模仿你們。運動可以是隨機的。我可以隨時在任何地方。類似電子運動。
小寧:電子……
我也可以隨時消失。這個世界不需要我。人類最難想象的一點,宇宙不需要關係,不需要因果。人類真的能想象到這一點,人類就能達到某種合一。
小寧:我就聽聽……
不過,人類能在一個狹窄的角落隻關注人類內部的價值也沒什麼。那更容易幸福。就像你。雖然痛苦大於快樂,但每個人類都是如此。快樂就在痛苦減弱的一瞬間。
小寧:這還近點。
寧兒看看她,說,你看那個人,我讓他快樂一下。
小寧抬頭一看,樹林中一個工人在砍樹。是一棵大楊樹,應該有幾十年了,有兩三圍粗,砍了相當可惜。但人類看到了它的價值,何況它很可能當初就是人種下的,有用就要被用,就要被改造成另一種存在。
寧兒看著那棵樹。微風拂過,樹葉和野草一陣輕擺。風定之時,小寧再看,那棵樹不見了。仿佛從來沒存在過。兩旁的樹填滿了大楊樹本來占據的空間,沒有絲毫痕跡。
小寧感覺好神奇。她呆了一下,馬上抱住寧兒的胳膊,說:
壞寧兒,你那麼調皮幹嘛,你要讓他砍,那是他的工作。這個樹不倒,他就沒飯吃了。
寧兒切了一聲,人類真的很奇怪。
讓它回來吧,你怎麼那麼調皮呢,你怎麼不把那塊大石頭變成樹,讓他多砍一棵?
不是調皮。一種物質變成另一種不可能,是空間的變化。這樣的移動隻是變了一個位置,它會自己回來的。能量是有彈性的。
能量?太陽光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