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授時代的小寧她正是給學生上課。一個小教室,十幾個本科生和研究生。
一個電話來了。她本要一下按死,上課不接。但一看來電人,又停住了。對學生笑了一下,我女兒的電話,必須得接,我兩句打發了她!
學生們似乎見過這種情況。笑著看她。她按下通話鍵。女兒的聲音很大很清晰地傳來。女兒和她說話總那樣,尖聲厲氣的。
老媽,植物呢?
植物不在家嗎?今天一直在家趴著的。
不在,我回到家哪兒都找不到。
那可能去樓頂散步了……
好吧。
女兒掛了電話。
一分鍾不到。
她放下電話,看到邊上兩個研究生一臉驚詫。小聲地說出兩個字,植物……
她笑了笑,我家有兩個外星生物,會到處走……
學生們更驚訝了。
她說,我們繼續,海德格爾和道家的關係……
上完課,直接回家,女兒能自己走回家,也不遠,十幾分鍾。她和女兒在一起很快樂,她從沒打過女兒,可見她其實不是暴力女,對她很過分的人她才會發作打人。女兒也不是很聰明的孩子,和她小時候一樣,她當然也會訓女兒,但從不動手。爹的暴力讓她非常警惕,絕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使用暴力。
給女兒燉了雞塊,炒了一個青菜,涼拌一個黃瓜。再蒸一碗半量的米飯,兩個人這些東西足夠了。女兒在吃上有點挑,但基本還好,青菜肉之類都能吃。
吃完飯,女兒就去做作業,她則收拾廚房。
收拾好,就在電腦前看了一會書,又看了一段電影。然後去看看女兒在幹嗎。
女兒的房間粉粉的顏色。小寧一出門就看到女兒的植物趴在轉椅旁邊,順便撿起來,抱過去,每次女兒都要看到植物。
她把植物往女兒肩上一靠,女兒說,別搗亂,壞植物。
回過頭,這是啥?
她說,一隻白植物。
明明是黑的,女兒說。
我要親親,女兒又說,沒舔過□□吧!女兒又叫道。
剛舔過一萬遍,植物每天的例行自我清潔。
女兒親一下白植物或黑植物的脖子。走吧,我要學習了。
小寧把植物往女兒桌上一扔,轉身走了。
女兒大叫一聲,你個壞植物,不準踩我的本子!看你的肮髒的P眼!
女兒的記事本之一上寫著一些奇怪的句子。估計和當年小寧一樣,有些得意的想法或新奇的修辭就記下來。
我家有一隻動物名叫植物。我家有一頭叫植物的動物。或者我家有一隻名叫動物的植物。一個行走的植物。身上的肥肉珊珊而動。如風吹荷葉。
我家的小白是一隻黑植物。我家的小黑是一隻三拚花植物。
小寧笑了,這毛妞不知她怎麼領悟到的後現代語言觀,啥都要解構,還樂此不疲。很可能她經常說,這不是這那不是那,都是命名。女兒被潛移默化了。小寧笑了,那我就陪你玩唄。
女兒的作文課。女兒周記之一:
老師要我們寫篇幽默作文,然後比賽,我寫了一篇:
我家的白植物跑來,嘩嘩啦啦地叫著讓我抱。
我說:“你為什麼不汪汪叫?”
它看著我,不說話。
我抱起它來。我穿的乳白色的T恤,一下子身上沾的全是黑毛,太顯眼了。
我想:這下麻煩了,又要好好打掃這些黑毛了……
一個同學說:“植物,是貓吧?”
我說:“算你聰明!”
另一個同學說:“白貓的毛應該是白毛,怎麼會是黑的?”
老師也看看我,不說話。
我說:“哈哈,你們全上當了,我家的白植物是隻黑貓!”
全班哄堂大笑,然後又一片驚訝之聲。
“既然是貓,為什麼叫植物?”
我說:“誰規定的必須叫貓?外國人還叫cat呢!”
一個同學說:“你這樣反著來,腦子不會出問題嗎?”
我說:“你腦子才會出問題!當然不會,你明白語言隻是遊戲就成,然後就都能理解了。”
一個同學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老師眼前一亮:“那個同學,□□堅同學,站起來說說你的想法……”喵喵尒説
那句話是俺娘①經常說的,就沒啥新意了,不說了,得意而忘言……
注①,俺娘,方言,指我媽。
小寧看得哈哈大笑。最後一個注釋加得更讓她笑得肚子疼。估計毛妞看她寫論文加很多注釋,也模仿著加了一個。
前途一片光明!小寧偷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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