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闌微微一笑,“不需要,從你那日帶走孔曦回來時,我便知道她沒有死。”
葉星挽愣了愣,怔怔地看著她,卻依舊沒有承認,“她的確死了,我親眼所見。”
“還想嘴硬是嗎?”孟闌的匕首貼得更緊,“跟著你出門的侍衛並沒有回來,我偷偷給孔曦塞過刀片,想是被她殺了。如果孔曦真的死了,那便是你親手殺的。既然如此,我好奇,你是用繩子?劍?還是溺死?”
葉星挽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咬著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
孟闌的嘴角一勾,“我成為暗探那麼多年,我見過有人誤殺他人,而徹夜不眠,我見過有人為了求生而殘殺他人,卻始終無法擺脫夢魘與心魔。我第一次殺人,雖說是嚴格按照計劃進行的,我當時依然難以釋懷,茶飯不思足足三日。”
“葉姑娘,殺人並非易事,你一個身居閨閣當中的女子,殺了人之後回房卻泰然處之,你若是見過那等血腥場麵,荷珠倒在你的麵前之時,又怎會是這般驚恐模樣?”
聽著孟闌語氣緩緩的解釋,聽著她敘述自己的不足與缺點,葉星挽隻覺有無數利劍穿過了她心窩,痛得令人清醒。
她從來沒有如此被人羞辱嘲笑過,堂堂葉府的嫡長女,誰敢如此待她?她能感受到脖頸上那把匕首的鋒利,可她就是不甘,不願妥協,嘶啞著喉嚨道:“我想都別想從我口裏得到孔曦的任何消息。”
她是壯足了膽氣才說的,企圖想要證明自己的無畏,想要掩蓋內心的不安,但在孟闌那雙能看破人心的眼下,她不過是一個笑話。
孟闌輕笑一聲,“葉姑娘,我勸你識相,先不管我能不能救出孔曦,難道你想這般光溜溜的示人?我隻要一個翻梁,被門外的人察覺,你的清白可就全都毀了。”
葉星挽嘴唇微抿,聽見這話忽然輕鬆淺笑,“那便更好,到時全京城的男子怕便是也不敢娶我了。”
孟闌盯著她,“那好。”
說完,她立即將葉星挽身上的衣裙掀開,全身又沒了遮掩,她的臉色驟變,“你……你幹什麼?”
孟闌站起身,直接將隔開寢室與正廳的屏風拉開,若是有人不慎入內,葉星挽□□的身體便會一覽無餘展現在他人麵前。
“不要,不要。”葉星挽拚命搖頭,眼角的淚花更是泛濫,孟闌隨後便又上前,將匕首抵在了她的胸前,“孔曦的下落,說。”
葉星挽顫巍巍地道:“她被關在,她被關在京郊的蹺溝坊內。”
聽見了回答,孔曦這才鬆開了匕首。
“滿意了吧?現在能給我更衣了嗎?”葉星挽的姿態狼狽,一頭濕淋淋的亂發,還有那一雙哭腫了的雙眼都消磨了她身上那清貴的氣質,不複從前的雍容。
孟闌站起身,往她的衣櫃走去,眼神瞟著那幾件衣裙問:“你想穿哪一件?”
葉星挽轉過頭,說道:“就我平日穿的那件淡藍色的。”
孟闌將那件衣裙扯下,隨後走到了她的身旁,先解開了她的雙手,“伸進去。”
葉星挽照著她的命令行事,孟闌的動作還算快速,三兩下便已經替她穿戴妥當,最後這才解開了她的雙腳。
孔曦甚至還為她整理秀發,說:“葉姑娘,可否聽我一句勸,東廠與葉首輔的事,你以後就別摻和了。”
葉星挽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坐起了身子,雙手抱胸,“你效忠於東廠,我維護葉家,都是各盡其職而已。姑娘難道會因為我的一句勸而背叛沈公公嗎?”
孟闌笑了一聲,“我此生絕不叛廠。”
葉星挽笑容僵硬,“那這便輪不到姑娘來教訓我。”
孟闌愣了愣,“我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葉星挽忍不住輕笑出聲,抹了抹眼角的淚.
“姑娘不覺你說這番話十分可笑嗎?為我好你殺了我的貼身婢女,為我好你企圖要毀我清白?你想要讓我收手,可你們東廠步步相逼,爹爹一人要抗天威,下方又有眾多趨炎附勢之輩的利益需要照顧,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葉家被毀嗎?”
“葉姑娘,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孟闌嘴角微微一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東廠尚且不能左右葉家命運,更何況是你一個閨閣女子?陛下是萬民之主,他的決策不會因你攔下邱晴,亦或是華錦秋進京而更改,命運麵前,你能做的不過杯水車薪,你所做的,也不過是螳臂當車,徒勞無功罷了。”
“聽你父親的話,嫁給曹度冰吧。”孟闌聲音低沉,葉星挽猛然抬起頭,滿目的怒火對上那雙真誠的眼,隻聽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