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噩夢(3 / 3)

廷雨眠張嘴要喊,一個短促的“得”音之後,她被管家捂住了嘴。

管家的手剛剛抓過人,手上的血液還沒幹透,指尖的幾絲碎肉溢出來滾在廷雨眠的唇邊,廷雨眠被那份濃重的腥味刺激,直接嘔了出來。

滾燙的淚從眼中落下,她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雙手扒上管家的手,竭力掙紮!

管家自己傷的不輕,又要騰出一隻手來捂她的嘴,他早就看見了廷嶽山,能壓抑自己已是難得,現在廷雨眠又是這幅模樣,管家竟有些拉不住她。

顧不得臂上傷口被撕裂的劇痛,管家心手一狠,將廷雨眠拉到了麵前,咬牙道:“老爺已經無力回天,小姐不要忘了他的囑托!您要讓他死不瞑目嗎?”

“囑托”二字讓廷雨眠停了片刻,但“死”字錐心,簡直要讓她活生生地痛死!廷雨眠瘋狂地掙紮起來。

廷嶽山手中劍勢如虹,口中卻在吐血,他的前襟被血浸透,手上的劍快到極致,劍雨自頭頂紛繁而下,形成密不透風的保護罩,此刻那劍已不是他的劍,那手也已不再是他的手,而是他生命裏殘存的最後一個信念。

手上的劍越來越重,生命快速流逝,光罩寸寸瓦解。

蒙麵人有所察覺,不再周旋逗留,每一手送來的都是致命的殺招!

失去桎梏的廷雨眠宛如脫繭的蝴蝶,管家眼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從自己手中滑出,奔向火海,心中一片驚懼!

沒想到的是,廷雨眠卻停下了。

遠處火光衝天,比火光更熾烈的,是廷嶽山望向這裏的眼神。

斥責、托付、命令、懇求、抱歉、鼓舞……

管家站在廷雨眠身後,看見她左手緊握成拳,青白的指甲陷入肉裏,廷嶽山嘴巴張開,跑出來的卻隻有血。

疾風起,櫻樹嘩嘩作響。

廷雨眠的背影動了一下,說不清是抬頭,還是垮下肩膀,她忽然轉身就跑。

管家看了一眼廷嶽山的方向,頜邊突起,片刻之後,扭頭跟上。

院中屍橫遍野,地是冷的,血是熱的,劍是冷的,肉是熱的。

廷雨眠赤裸的雙腳快速交替,每一次落下的觸感都異常清晰。她與那些慌亂的仆人一樣,也變成了一隻失去太陽的蜜蜂,跌跌撞撞地隻想找到地獄的出口。

越靠近大門,地勢越低,所有流淌的血液在這裏彙集,廷雨眠腳下一滑,整個人飛出去,手正好撐在血肉模糊之間。

她雙手使力,半撐半抓,指甲擦過灼熱,不知刮下了什麼。

屍體近在咫尺,廷雨眠昂著頭,抬腳踩了上去。

跑,眠兒,跑,快跑……廷雨眠仿佛聽到廷嶽山在對她呼喊。

眼前的障礙物被胡亂抹去,大門近在咫尺,廷雨眠踏著屍體向前,身後卻響起了兵器入肉的聲音,離她很近,就在耳畔。

管家隻身擋在四五個人的麵前,腰間插著一把鋼刀!

月光森冷,蒼天懷仁,卻對這場人間慘劇無動於衷。

“走……”

一聲極輕極短的顫音。

管家握著刀鋒,阻止黑衣人將鋼刀抽出,熱血濺上黑衣人虎口上的梅花花繡,讓它顯得更加妖豔。

腰間長刀被硬生折斷,掌心血流如注,管家背對著廷雨眠,猶如野獸般怒吼,“走啊——!”

長嘯貫空,連綿不絕。

廷雨眠腹內五髒翻湧,流著眼淚奪門而出!

街道空曠幽長,赤.裸的雙腳砸在青石板上,聲音清晰而詭異。

她永遠失去了太陽。

高懸的兩盞燈籠猶如海上夜行時,從霧裏冒出的燈塔,幾十下急促而沉悶的聲響後,“乾元客棧”四個字映入了廷雨眠的眼簾。

。您提供大神橫塘驚鷗的攬星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