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
在那個安靜的教室裏,有兩個男孩接吻了。
在聽見盛文曜的告白之後,蔣淮的緊張慢慢消失,他沉默地看著盛文曜,雙眼直直地盯了好一會兒。
突然之間,蔣淮站了起來,他捧住盛文曜微微低下的臉頰。他一仰頭,柔軟的唇瓣便落在盛文曜的嘴上。
蔣淮的眼皮低斂,睫毛微微顫抖,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盛文曜深邃的雙眸,在親吻的那一刻,仿若劃過流星,訝異中帶著無法言語的驚喜,眼睛一眨不眨地鎖住蔣淮近在咫尺的臉。
那個親吻很短暫,就像是羽毛一樣,輕輕落下。在它飛走的時候,盛文曜沒有阻止,他任由它來也自由,去也自由。
蔣淮的雙唇隻是那麼短暫地停留了一下下。離開的時候,他那對白皙的耳朵不由自主地火紅起來,像是一張純白的紙張被畫上了熾熱火焰。
鮮活得不可思議。
蔣淮近乎貼著盛文曜的身子,站在盛文曜的正前方。
在高大的盛文曜的籠罩下,蔣淮恍恍惚惚又懵懵懂懂地想著,就是這樣子,在無數無助的夜裏,他渴望的不過是一個不會消失的懷抱。
蔣淮沒有伸手去報眼前那個英俊又略帶青澀的男孩,沒有去回應他的那一句表白。
蔣淮隻是靜靜地貼著盛文曜站著,彼此的氣息交融,他感到自己宛若被陷入一個極具安全感的懷抱裏,溫暖又溫柔。
盛文曜的掌心緩慢地一探,輕柔地貼在蔣淮的校服外套上。
但是他的溫度卻似乎在快速傳遞著,在蔣淮帶著甜蜜與恐懼的心髒中,注入了一團熱流,一股說不出的踏實與愉悅,自他的內心發酵。
盛文曜低下頭,緩緩抵上蔣淮微涼的額頭。
兩人靠得那麼近,鼻尖幾乎捧在一起,連周圍的空氣都沒有一絲聲響,耳畔旁邊隻有一下下的呼吸聲。
這一刻的時光隱秘又快樂。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盛文曜甚至沒有追問蔣淮,這一個吻,代表了什麼。
兩個人就悄悄地牽住彼此的手,緊緊握住。兩個靈魂相互依靠,仿佛赤腳走在孤獨又冰冷的雪夜裏,在曾經無助的路上,他們終於找到了對方,便再也不會放手。
·
高三的課業繁重,學校要求所有高三學生都住校。
蔣淮和盛文曜也不例外,隻在周末的時候才回家。
那一個夜晚,他們在校工來教室巡邏之前,關好教室的燈和門,就並肩走回了宿舍。學校的宿舍是四人間,其中一個舍友因為生病休學了,就變成了三人間。
他們回來的時候,宿舍裏隻有躺在床上打遊戲的門臣。
聽到門打開時發出的咯吱聲,門臣頭都不扭,雙臂高舉著手機,大拇指瘋狂按動和操作著,隻是漫不經心地問道:“回來了?”
“嗯。”盛文曜回答道,又轉頭對蔣淮說:“你快去洗澡,早點休息。”他摸了摸蔣淮的頭發,手放在蔣淮單薄的肩膀上,輕輕往前一推。
蔣淮乖乖地進了淋浴房。
門臣翻過身來,單臂撐著腦袋。
他將眼鏡拿了下來放在床邊,揉了酸澀的鼻梁,笑道:“你們?”
盛文曜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兩條長腿隨意地伸展著。
他抬了抬眸,看到門臣戲謔的眼神,“我們……”他的薄唇少見地露出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露出牙齒,語氣裏有股子欠揍勁,“談戀愛了。”
“哼。”門臣盯著盛文曜過分張揚的笑意,冷哼一聲,癟了癟嘴,才嘟囔著說:“恭喜你,得償所願。”
盛文曜揚了揚眉,深邃的眉眼在寢室的燈光照射下,顯得很溫和,不見平時的桀驁不馴。他雙臂枕在腦後,沒有說話,腳卻開心地撐在地上,帶著椅子一晃一晃的,顯示他極好的心情。
門臣也沒再說話,他收回手,平躺在床上,默默盯著天花板,看空氣裏的塵埃被燈光照得一閃一閃的,宛若細小的星辰。
寢室裏隻有陽台的淋浴房傳來的水聲在回響。
好半晌,門臣淡聲問:“是蔣淮先向你表白的?”
“嗯?”盛文曜思考了一下,特不要臉地回避了這個問題,直接說道:“是他主動親的我。”
門臣沉默了片刻,在小聲道:“你總是這般狗屎運。”
盛文曜聽到他略帶酸意的話,開心地眯起雙眸,答道:“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