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以後你就待在我屋內,這裏很安全,其他人都不敢隨便進來。”
薩迪克恭敬地給封野倒了一杯茶:“這是你們中原人的好茶,大概很好,但是我喝不出,都送給先生喝吧。”
封野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薩迪克也從來不去問,隻是用漢人的“先生”來稱呼。
封野接過茶水點了點頭,料到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不敢對自己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薩迪克從懷中取出一卷的羊皮地圖,雙手遞給封野。
封野接過來看掃了一眼,圖上隻有簡單的布防和建築示意,其餘則空白一片。
他瞥了一眼薩迪克:“你耍我?”
薩迪克忙道:“不敢,我手中隻有這種地圖,是每個巡官都發的。若我去偷了其他的,讓奎尼叔叔發現,會很危險。”
“如果先生您能好好幫助我,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全部告訴您。”薩迪克真誠地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封野道:“你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五日後就是北疆的祭月節,根據傳統,可汗所有的子民都要在月亮升起的時候獻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薩迪克笑著說,“我也是祭月節出生的,阿依說我的誕生就是獻給神明最好的禮物,但我怎麼也成為不了阿爸那樣驍勇的戰士,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隻有奎尼叔叔會誇獎我,他說我被賦予了月光般的天真,是整個北疆最純潔的年輕人。”
薩迪克說到這裏臉上燒起了紅暈,彎著的脊背縮著,似乎當著人自己讚美自己確實有些難堪。
“所以……”薩迪克彎曲起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羞澀地說道,“我想在祭月節那日,把我最為寶貴的東西,獻給奎尼叔叔。”
封野:……真他娘給裏給氣,給到我都受不了。
封野說:“如你所願。”
祁連上郡數十裏外,有一處寬闊的馬鞍形坡地,是通往外河上遊的必經之路,長滿了刺的灌木在這裏肆意生長,大片及人高的枯草上掛了一層雪白的霜色,在鋒利的夜風中搖擺晃動,摩擦著發出可怖的響聲。
而這噪音正好為中原潛行而來的軍隊提供了天然的屏障,竇中尉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雙眼死死地注視著不遠處休整的外疆人。
那不止有外疆人,還押送著幾十個平民,每個人的腳上用鐵倆鎖著,串成一排,赤著腳蹲在地上,他們似乎受盡了折磨,臉上手上都是泥土和傷痕。
竇威不敢輕舉妄動,作為中原士兵,他必須保障每一個中原子民的安全,若是讓那些蠻子覺察到不對,那後果不堪設想。
隻要再等一等,等那些人睡著了——
月亮偏西的時候,外疆人都睡了,隻剩幾個守夜的兵還在篝火邊。
“喂喂,小雜種,你滾去那邊。”奇那爾踢了踢身旁一名黑發少年,毫不客氣道,“離我遠一點。”
奇那爾是一個低等兵,總是被人欺負,讓他幹守夜這種雜事,和他守夜一起的這名黑發少年是其他小隊的人,也是被排擠後分配到出城巡防這種又苦又累的工作上來的。喵喵尒説
不過奇那爾麵對這個士兵倒是有一種天生的優越——因為他是純種的北疆人,而和他一起守夜的這位,卻是一個低賤的混血,北疆和中原人交合而成的髒東西。
即便他是哈裏克家那位少爺塞進來的人,也隻能在軍中受盡白眼,誰讓他是個雜種呢?
奇那爾一雙褐色的眼眸像鼠一樣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這無聊的深夜自然是要有趣的事情來打發。
“小雜種,你看。”奇那爾喚了一聲,指著那一串蹲在地上睡著的中原人,手指在一個女人的臉上停下了。
黑發混血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明所以,又安靜地看回奇那爾。
“去,去把她鎖鏈解下來,別讓她發出聲音。”
奇那爾扔給他一隻髒兮兮的抹布,做出一個堵嘴的動作,臉上的笑看起來十分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