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口氣吊到現在,走了也算是種解脫,病痛折磨最為惱火,拖一天就痛苦一天。
葬禮舉辦得十分隆重,好些人都去參加了,但元家這邊沒人去,那邊也不邀請元若或元家其他人。
老爺子離世之前已經把身後事處置妥當,遺囑立好,連葬禮都是自個兒策劃的。他這輩子過得還行,至少臨死前都還比較風光,仍舊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孟家主人,咽氣那會兒所有後輩都在跟前守著,死後也受到一大批人緬懷。
至於後輩之間的明爭暗鬥,老爺子死都死了,見不著也不會厭煩。孟家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得看幾個後輩爭氣與否。
遺囑將會在葬禮結束後宣讀,在此之前,無論是孟知行還是孟白,誰都不清楚老爺子的安排。這兩個人暫時消停了幾天,各自的表麵功夫都做得挺足,儼然都是孝順的樣子,一個個都為老爺子的去世傷心不已。
元若完全不清楚孟家的情況,隻能從沈棠那裏了解一二。
小崽不會瞞著她,很多事都會跟她講。
孟白有意拉攏沈棠,孟知行也找過沈棠幾次,就連第三任老婆都在蠢蠢欲動,那些人生怕老爺子會留給沈棠什麼,擔心沈棠接下來的舉動會影響自己,既防範著,又希望沈棠能站隊自個兒的陣營。
所有人都憂愁老爺子會把股份分給沈棠,真是那樣的話,沈棠站在哪邊就至關重要。
然而沈棠並不在意那些,壓根沒想過老爺子會大發善心,她在等著最後的開局,要把該討回來的公道都討回來,至少得給沈梨一個交代。
而在八月底之前,遠在C城的元若往新民街跑了幾趟,起先是被聞姐帶過去的,之後全是自己去談。
要做私房菜,餐廳的選址尤為重要,地方和裝修沒搞好的話,基本上就沒救了。如今搞餐飲已經不興以前那套了,做這行的人多,能整出好味道的也多,比的就是經營,不然再好的味道都白搭。
元若看中了興和巷的仿古樓房,想把那裏拿下來,但價格一直沒談攏。興和巷位於新民街中段,而樓房就在偏巷口的位置,自帶一個小庭院和曲折的回廊,白牆灰瓦,環境清雅,兩層樓,一樓可環視庭中美景,二樓能俯瞰半條街道。
美中不足的是,小樓房空置了太久,比較破舊,需要花大價錢進行整體翻修。
樓房的主人一直不肯退步,從一開始就在要高價,想狠宰一筆。元若自是不上當,反正就那個態度,整租五年,錢就那麼多,不行拉倒,隨時可以找下家。
合同最後還是簽下了,五年的租金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加之後期翻修和重新裝潢,又是一大筆錢。
元若有些頭疼,她沒做過這個,本來以為百來萬就能做成,結果這才開個頭呢,錢就去了一大半,後期還有一大堆要做的,這點錢根本不夠。
無奈之下,她隻得再向老兩口借錢,又硬著頭皮去大哥家借,最後還跟銀行貸了款。開弓沒有回頭箭,創業做生意就是這樣,前期燒錢,跟無底洞似的。
因為要做高檔私房菜,在餐廳的布置上,用字畫什麼的充場地不可缺少。好在有薑雲和何妤幫忙,這兩位的女朋友既不缺錢也不缺收藏品,她們早就跟元若打過招呼,等開業之前肯定會送一批收字畫古玩過來鎮場子。
要忙的事很多,元若像個停不下來的陀螺,整天轉得飛快。
投了那麼多錢進去,不上心都不行。
這樣的日子與當初創業開蛋糕店差不多,隻是壓力更大,元若成天都愁,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睜眼閉眼都在想餐廳的事。
她瘦了很多,臉上的憔悴肉眼可見。偶爾閑下來了,跟沈棠打個電話,她都不會跟對方說這些,都自己一個人扛著。
老兩口心疼女兒,自從得知元若要開餐廳以後就時常往這邊跑,生怕元若壓力大了扛不住。兩個老人家都是明理的人,也支持元若,還讓元若以後不要還錢,都是一家人,哪來的借與還。
楊何英與元利和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又有退休金,舍得把這麼一大筆錢給女兒花,硬是一點都不心痛。甚至元利和還在私底下問:“上回的錢用完沒有,夠不夠?不夠的話,我跟你媽還有存款,以前存著都沒用的,要不要再給你一些?”
“夠了,別再給了。”元若說,“沒有我會想辦法,你們別擔心。”
元利和那人脾氣溫和,平時不怎麼愛說話,這種時候倒是挺會寬慰人。
“不要有那麼大的壓力,能做就做,做不了就算了,還有我跟你媽呢,不行就跟我們說。”
元若笑了笑,嗯聲。
“放心吧,肯定能做。”
楊何英在廚房燒菜,端著湯出來時問起了沈棠,元若不在意地說了幾句。楊何英感慨:“也不知道她在那邊過得怎麼樣,上回我給她打電話,她說自己過得可以,誰知道到底好不好。我跟你爸這閑著沒事幹,原本是打算過去看看,想了想還是沒去,那家的人不一定會歡迎咱們,去了還給小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