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候的天昏沉,太陽已經快落到地平線以下,金燦燦的光映滿了小片天空,但剩下的部分都是灰藍色的,沒有雲朵,全都空落落,比剛下過雨的天還要沉悶。
醫院住院部樓下來往的人不少,有人愁容滿麵,為自己為家人擔心,有人臉上帶著笑意,為暫緩或好轉的病情的鬆了一口氣,浮生百態,在這裏體現得淋漓盡致。喵喵尒説
元若獨自出去,沒人追上來。
她在椅子那裏坐了十幾分鍾,之後收到了一條短信。
大哥讓她回家冷靜一下,有事明天去大院子談。
畢竟是在外麵,楊何英又在氣頭上,這種時候做什麼都沒用,說多錯多,隻會導致矛盾更加尖銳。
她捏著手機幹坐了許久,望著麵前穿行而過的人,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起身離開。
跟自家親媽鬧成那樣,傷心是肯定的,但總不能在外麵哭鬧,情緒再崩潰都得忍著,眼淚冒出來了都得憋回去。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天大的事壓下來,你也得抗住了。
從醫院一路到小區門口,元若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睛,眼眶都紅了。她沒敢把車開得太快,也沒有去店裏看看,更無暇顧及餐廳那邊,整個人都壓抑著,直至進入地下停車場,這才沒那麼緊繃了。
手機屏幕上的未接來電還沒被點開,沈棠還在等著她的回電。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打電話跟小崽說說話,緩解一下情緒,可還沒點進通話界麵就作罷了。隔得天遠地遠的,沈棠也有自己的事要愁,沒那個必要。
獨自在車裏待了十幾分鍾,等到差不多平靜下來了,元若才下車,乘電梯上樓。
家裏沒人,回去隻是換個地方繼續冷靜,不過比在車裏待著好些,至少有事情可做,能分散一下精力。
元若把家裏都打掃了一遍,裏裏外外搞衛生,到天黑幹不動了,累得不行才停下來。躺在沙發上歇了大半個小時,接著去洗澡,等收拾完畢了,她才給沈棠回電話。
沈棠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大概能猜到應該不太順利,不然元若早就給自己打電話了。
兩個人在電話裏聊了會兒,你一句我一句。元若的聲音有點低,哭過以後就成這樣了,微啞,像是病了一回。
沈棠自是聽出來了,但元若不肯提,她也就不問,亦不提及那些有的沒的。
小孩兒比誰都了解元若,知曉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不能往對方心窩子裏戳。她盡量說些學校的事來緩和氛圍,須臾,輕聲問:“餐廳那邊怎麼樣了?”
彼時元若正站在鏡子前,一抬頭就能瞧見鏡中自己略白的臉,沒有精氣神,氣色很差,好似有多勞累一樣。她勉強定了定心神,斟酌片刻,回道:“還沒來得及過去,去了趟醫院,沒時間。”
“可以明天再去,”沈棠說,“有空就去,不急。”
元若嗯聲。
“知道。”
一通電話,從頭到尾都沒談到元家,沒有談到別的人。
快掛電話那會兒,沈棠低低說:“國慶我提前一天回來。”
元若問:“不上課?”
“上午有,我買的下午的機票。”
上完課就走,一刻不停地往回趕。
元若沒說什麼,叮囑了兩句。
兩人都各懷心事,卻不講明。這要是擱以往,她倆肯定還會多聊會兒,心情會大不一樣,可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
醫院裏鬧的那一出打亂了原有的平靜。再有,明天還得回大院子,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