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綻放下電話,對麵的桌邊坐著一個警察。
這是他第二次進派出所,被當做犯人一樣詢問,上次是魯哥的事,他嚇壞了,攥著手機喊匡正哥,讓他來接他。這次同樣是莫須有,他卻把匡正的電話放下,不用他來救,更不想讓他隔著萬裏擔心。
寶綻變了,已經不是半年前那個掙紮在社會最底層的窮演員,在富豪大佬們的世界裏,他見了世麵,懂了道理,再也不會為著一點歪風就低頭。
桌邊敲著鍵盤錄口供那個人,如今在他眼裏隻是個辦事的小警察,他們一沒有證據,二來也怕,怕如意洲門口那些豪車的主人,所以才客客氣氣讓寶綻回家,約他第二天來派出所了解情況。
目前的形勢,寶綻掂量得很清楚。時闊亭和應笑儂在門外等著,臨進屋,他對他們說:“你們誰也不要找,等我出來。”
“為什麼,”時闊亭不理解,“明明是有人誣陷……”
“因為我們沒幹違法的事,”寶綻的話擲地有聲,“誰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現在什麼年代了,誰還敢硬往我們頭上栽個罪名?”
時闊亭驚訝於他的硬氣。
“而且這不是什麼光彩事,”寶綻深思熟慮了一夜,“人嘴兩張皮,yin穢se情四個字不好聽,一傳十十傳百,不一定傳成什麼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不能我們自己給傳成個西瓜。”
“可是……”時闊亭還想說什麼,應笑儂一把拉住他,反應過來:“寶處說得對,眼下咱們得穩住。”
舉報的人是了解他們的,明知道抓不著如意洲什麼把柄,才出這種惡心招,除了想給他們找不痛快,還想看他們自亂陣腳把消息捅出去,到時候明裏暗裏再添幾把火,如意洲在財富圈就徹底臭了。
時闊亭仍然沒轉過這個彎兒,但聽應笑儂的,點點頭,跟寶綻保證:“明白了,我們等你。”
“警察同誌,”寶綻微笑著道歉,“不好意思,電話有點多。”
這一上午他的電話就沒斷過,除了匡正,還有昨晚沒聽上戲的熟客們,輪番打過來問他要不要幫忙。
很明顯,小警察忌憚他這種成功人士,說話特別客氣:“寶先生,你看我們這是個嚴肅的事,方不方便把手機先交給外頭的朋友?”
“當然,”寶綻非常配合,“您說得對。”
他起身出去,把手機連大衣一起交給時闊亭,回來重新坐下:“警察同誌,情況你也了解了,如意洲是合法經營,場地是基金會為了弘揚京劇藝術無償資助的,我們證照齊全,也一直依法納稅。”
他邊說,小警察邊點頭。
“再說了,”寶綻無奈地笑笑,“我們團隻有一個女演員,其他全是男同誌,說我們提供……那種服務,我們也提供不了啊。”
說到這兒,小警察糾正他:“舉報人反映的是你們提供同性性服務。”
“同性?”寶綻茫然地張著嘴,似乎不大明白,“同性怎麼提供性服務?”
小警察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同性一樣可以提供非法服務,也在我們的執法範圍內。”
寶綻的表情很不自然,抿了抿嘴:“現在社會上是有男的和男的談戀愛,”他想到自己和匡正,眼尾微微發紅,語氣像個古板的老先生,“可是生理上……那不能夠啊。”
不能……小警察敲鍵盤的手停了,盯了寶綻一陣,站起來:“抱歉,寶先生,我出去一下。”
“好……”寶綻沒意識到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隨著他起身,見他掏出手機,推門離開。
時闊亭坐在大廳的長椅上,一個勁兒抖腿,應笑儂在對麵看著鬧心,給了他一腳:“別抖了,老子心煩。”
“你管我……”時闊亭抬起頭,從他的方向,正好看見審寶綻那個警察從屋裏出來,沒去洗手間,而是拿著手機,往樓梯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