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十幾秒,晉川呼吸都收斂了。
初秋的天,白天還很熱,晚上卻已經泛起涼意,穿著薄薄一件浴袍肯定不行。
像讓被子裹的不舒服,他翻了個身,自然而然清醒似的,衛斂秋臉朝他的方向偏過來,顯然是被驚動了。
晉川將被子分過去一半:“不冷啊?”
冷倒不冷,但涼肯定的,衛斂秋往外側挪了下:“現在不冷了,川哥,你酒醒了?要喝水嗎?”
晉川發現了衛斂秋往外挪的事,不高興:“跑那麼遠,怕我吃了你?”
順帶自己往床裏側挪,兩個人中間就空出很明顯的一塊,也不招呼人過來,像個陷阱,要是立時三刻填不上,就要找茬了。
衛斂秋才想起來晉川性向的事,他不在乎這個,晉川待他親,他就也將對方當親近的人看,解釋:“我身上有酒味兒,再熏著你。”
有些人,看第一眼就知道人家講究,也樂意遷就。
空氣中的確飄著淡淡的酒味兒,晉川聞得到,奇怪的是,知道這酒味兒是衛斂秋身上的,倒似乎沒有之前自己身上一股酒氣時的難.耐。
反而有一種身邊睡著隻醉貓的熨帖,畢竟時不時能擼兩把。而且喝醉了能安穩睡自己邊上的事,本身就帶著一種難言的親近。
兩個人一床被,都是浴袍,小腿都是裸著的。
被子底下,晉川踹衛斂秋的腿一腳,力氣不大,語氣不好:“過來!誰嫌棄你了,凍病了好啊?”
衛斂秋就也不客氣了,往晉川那邊挪。
跟照顧現在已經上小學的小浩似的,又不放心的伸手摸索一遍,確認對方裏側的身體沒有露到外麵,齊活。
黑暗中,晉川瞟向衛斂秋。
肩挨著肩,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對方身體的熱度,火爐子似的,還挺暖和,就問:“這麼會照顧人,還給誰蓋過被子?”
動作挺熟練嘛。
睡不著的深夜,八成的人會聊天,如果身邊睡著人的話。
不是工作應酬,晉川也不是外人,衛斂秋神經放鬆著,有一搭沒一搭,想到哪兒說哪兒,林林總總的列舉出了十幾個人。
有孤兒院需要他照顧的小孩子,有外麵打工時兩個鋪擠三個人的工友,順帶還提一提記憶中發生的比較有趣的事,比如幫院裏的人帶小孩的時候,有些孩子喜歡抱著他的胳膊睡,比如打工時被子硬的石頭一樣,有時候兩人合蓋一個,聞到一陣陣腳臭味,原來是被子頭尾顛倒蓋,被工友臭腳熏的那麵蓋脖子下麵了。
說著說著困意上來,衛斂秋往晉川那邊偏一些的腦袋挪正了,含糊一句:“哥,我困了.....睡了.......”
最開始聊的時候,晉川還問兩句,後來話就漸漸少了。
幾若無聲的歎了口氣:“睡吧。”
他自小就是個霸王性子,又早慧,圈地盤天生的,家裏人沒有允許都不準進他的臥室和書房,很難想象要和其他人分一床臭被子是個什麼感覺。
心窩裏像被打了摻著陳醋的麻藥,有些生疏的也替衛斂秋掖了下輩子,不太會,就是按了幾下確認不漏風。
晉川以為這一晚得失眠,他沒和別人同過床,再說心裏也難受。
沒想到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竟睡著了,夢裏隻記得抱著個大暖爐,暖烘烘的,舍不得撒手。
醒過來,天光大亮。
晉朝輕手輕腳的將腿從衛斂秋的腿上拿下來,就著明亮的光線,目光描摹過還平躺著,但腦袋歪向他的青年。
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清晰的下頜線,凸起的喉結,極英俊的一張臉,看不見任何被生活磋磨後的不忿和圓滑,雖然年紀尚輕,但眉宇間幾分堅毅凝成很厚重的男人味兒,哪哪兒都挑不出毛病。
不自覺的抬手,在觸碰到對方眉心的時候又收了回來。
又幾天,衛斂秋去了蘇伊那裏簽合同。
在辦公大樓的時候碰到了曹昆宇,兩個人在《鮫後》拍攝的時候一直不睦,現在即使乘坐同一個電梯,也沒打招呼。
不過衛斂秋還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