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1 / 3)

樓下有姑娘在叫掌櫃,許是有事,掌櫃出去後,屋裏隻剩謝瑉和胡車兒。

胡車兒對謝瑉的話沒大聽進去,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好心辦壞事,一時有些萎靡。

謝瑉道:“胡兄莫要自責,其實謝瑉確有一事相求。銀子的事,他人也能借些,獨獨這件,非胡兄不能成。”

“何事?”胡車兒聽他言這件事如何重要,隻能自己辦,黯淡的眼瞬間亮了起來,“什麼事都好說,包在我身上!這次兄弟我一定不會再搞砸了。”

謝瑉並未第一時間答複,他走到門邊關嚴門,方才湊到胡車兒耳邊,低聲道:“這樓裏有人要害我。”WwWx520xs.com

“什麼?”胡車兒大驚。

他向來以為除了那些個天生腸子就烏黑的貪官汙吏,餘下的都是善人,如今陡然聽謝瑉說他常來的青樓就有人想加害謝瑉,一時難以置信,心道這惡人竟無處不在。

他的好兄弟豈會撒謊?

謝瑉道:“所以謝瑉想求胡兄幫忙,今夜子時,帶謝瑉悄無聲息出去。”

“甄太監限製你進出了?”胡車兒怒道。

謝瑉道:“並非,隻為掩人耳目,謝瑉恐是找到了那人加害謝瑉的證據,所以想去尋個大夫,暗中驗看一番,又怕此舉暴露,促使那人加害於我,是以求助於胡兄。”

“本來胡兄替我神不知鬼不覺去一遭,最是方便,隻是其中曲折,道來複雜,有難言的地方,才非親身去不可,並非我不信任於胡兄。”

“我怎會懷疑,無需解釋。”胡車兒道。

謝瑉眼中適時流露出幾分仰慕,道:“我聽掌櫃說,這等偷取一人的本事,全天下隻有胡兄……”

他這話有誇大的成分,胡車兒卻聽得飄飄然,心想他對自己竟如此信任,將這般關乎性命的事交托,他忙道:“那我該如何行事?”

謝瑉道:“今夜子時,謝瑉會鑽進麻袋裏,將自己放在窗邊,胡兄一來,提著麻袋跳窗出青樓即可。”

胡車兒偷盜寶物的事幹膩了,如今被囑托偷人,又緊張又覺新奇,躍躍欲試。

謝瑉拉他到窗邊,指點他到時麻袋所放的位置,又將他的屋子在青樓什麼方位告知。

胡車兒知他謹慎,道:“兄弟莫要擔心,我幹的就是這一行,辨路、斷方位、尋物,再精通不過,絕不會摸錯。”

謝瑉放下心,繼續道:“為防加害之人察覺戒備,你順著這條道穿過巷尾,將麻袋放在後邊不遠的小樹林裏,就自行離去。”

胡車兒順著謝瑉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條在青樓左側的狹窄巷道,就在他們如今所站的窗下,胡車兒是知道這條道的,收糞水的淩晨總打這兒過,難免潑點糞在這道上,又非官道,無人打掃,青樓也懶得弄,是以這條小巷臭氣熏天的,越發沒人去了。

謝瑉沉聲道:“拿到就下去,過程越快越好,莫要同我言語,放下便若無其事地走,莫要回頭,回去路上若是遇見可疑之人,想辦法與他周旋,助我脫身,胡兄能否做到?”

他帶著點質疑的話讓胡車兒一激,道:“這等小事兄弟我要是做不到,頭擰下來給你當鞠踢!”

謝瑉忍不住笑了:“哪舍得?”

胡車兒癡癡地笑,心下甜滋滋的,隻道他這好兄弟比女人還令人著迷,誇上一句,能讓他樂上三天不止。

二人約好後,謝瑉從胡車兒帶來的包袱中拿了一些能現用的銀票,就讓胡車兒將剩下的又帶了回去。

若不是意外結識胡車兒,這點銀錢可搞不定一具屍體。

小半個時辰後,胡車兒跳窗進來,按照謝瑉吩咐,給他帶了個結實牢靠的麻袋和一身普通老百姓所穿的短褐。

青樓裏小倌為了美觀和助興,穿的衣服下擺極大,袖長而收腰,且顏色多鮮豔,極不方便行動。

-

胡車兒走後,謝瑉將衣櫃裏的屍體拖出,塞進麻袋,仔細封上口,又放回衣櫃。

他脫下衣服,連褻衣也脫了,貼身換上胡車兒偷來的短褐,然後在外麵套上他平素所著外裳。

忙完這,謝瑉又將藏在衣櫃底部的藥盅取出,用前一日偷藏的湯匙挖出藥渣,填塞進已被他摳空的胭脂盒裏。

他將藥盅紋絲不差地放回原先的位置,然後把小胭脂盒塞進了裏衣口袋。

掌櫃來路不明,善惡難辨,敬而遠之,暗中試探方為上策。他做任何事,得避著他。

掌櫃之前見他酒醉,竟著急說出“不就為個幾百兩,你至於嗎”這樣的話,極有可能本身頗為富貴。

畢竟對一個青樓掌櫃來說,他光幹這份工,不收嫖客賄賂小費的話,可能一兩年都掙不到幾百兩。

-

又到了夜間,青樓剛熱鬧起來,甄太監府上來的下人就將掌櫃叫出去了。

那下人舉止傲慢,說話聲尖酸刻薄,擺得一股子官家氣,好像他才是主子,掌櫃弓著腰,賠笑與他周旋片刻,才鬆了口氣,轉身上樓,心道這謝瑉來事的本事真不小。

不過這人,不怕會來事,怕的是來事了也沒人注意,沒人願為他駐足花時間。

謝瑉顯然不在這一類,他擺明了隻是個小倌,卻惹得各路大爺費心費神與他糾纏,甄太監被他氣得可是一天都沒吃下飯。

底下姑娘手和嘴都在嫖客們身上,眼睛卻瞅著門外,如今見掌櫃神色,暗喜謝瑉要遭殃了。

他眾目睽睽之下不收胡車兒帶來的寶貝,可是把甄太監得罪慘了。

是個聰明的,就該收下轉頭獻上討好甄太監,他倒好,這時候裝清高立牌坊,一點不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