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家早早侯著呢,好家夥擺了足有四五十桌,小三層獨棟農家別院擺滿了大圓桌,一眾親戚聽見來車,忙招呼放炮,都站起來。
“新娘來了!”
“接新娘啦!”
“快快,讓廚房準備上菜!”
邱霖書的車半道讓挪到了新娘車屁股後頭,迎著“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和最熱烈的掌聲開進院子裏。
孫大爺扒著窗子和大家招手,罩銘打了個哈欠,默默地看。
“有好吃的。”邱霖書換擋停車,笑容滿麵,“我們去嚐嚐。”
罩銘解開安全帶,一起下車,“嗯。”
孫大爺跟朵交際花兒似的,一下車就在人堆裏打轉,明明是橫跨兩個村的接親行動,在他這兒壓根兒不受地域影響,人氣鼎盛,誰都能招呼一聲。
邱霖書覺著很神奇,挨著罩銘道:“孫大爺人氣夠旺的呀。”
罩銘波瀾不驚地走過人群,昂著頭朝高他一點的邱霖書說:“孫大爺原來是鎮宣傳委的,常四處走動。”
邱霖書認可道:“他很適合這個崗位啊。”
罩銘非常讚同,“嗯!”
邱霖書看了看桌麵,沒啥提示立牌,“是隨便坐嗎?”
罩銘道:“一般都是。”
兩人找了張空的靠裏的桌子正要坐下,一個臉生的男人堆著臉笑跑過來,“你們怎麼坐這兒了?來跟我來,上樓坐。”
邱霖書和罩銘對視一眼,同時往孫大爺看去。
孫大爺哪裏脫得開身,遠遠地對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放心跟那人去。
男人邊引路邊自我介紹說:“我是覃老板侄子,也姓覃,喊我小覃就成,這二樓都是今兒的功臣,有像你倆這樣幫了忙開車的,也有張羅炮仗儀仗的,廚房搭夥的,咱辛苦人先吃。一會兒下邊兒新郎新娘喝完交杯酒啊會上來敬酒,要喝不了以茶代酒也成,千萬不勉強啊,頭前老楊頭女兒結婚一小夥子愣給灌得酒精中毒了,咱千萬悠著點兒來。”
“這是真事兒?”邱霖書悄聲問罩銘。
男人話裏的老楊頭就是廠子門衛楊大爺,兩年前的事兒,這事兒出了以後還上了報紙,鄉主任挨家挨戶做思想工作,往後這裏外村子辦喜宴都特地囑咐一番,罩銘作為單身男青年之一,也被普及過,點頭說:“嗯。”WwWx520xs.com
“挺猛啊。”邱霖書感慨了句,和罩銘找了個空坐下。
罩銘拽了拽桌麵鋪的一層防油汙紅色塑料桌墊,抻平它,“這邊宴席上桌的都是老白幹。”
“難怪。”邱霖書碰了碰桌上的壺,熱的,便衝了衝杯子倒水,“潤潤嗓子。”
他放罩銘眼前,罩銘捧著杯子,茶色水漾清香宜人,裏邊兒浸著幾朵幹花。
邱霖書抿了口,舌尖有點兒甜,“這是什麼茶?”
隔壁桌接新娘時追著邱霖書車尾巴那車的漢子嘩啦啦喝了好幾杯,打著水嗝說:“羅漢果蜂蜜花茶,覃姑娘的拿手茶。”
他給邱霖書罩銘一人分了兩個碗,不鏽鋼的小碗,麻光程亮,“你倆恁斯文,是親兄弟哇?先搞碗湯,來來。”
“是朋友。”邱霖書淺淺地笑,站起來接過不鏽鋼碗,“麻煩了,我們自己來。”
那漢子爽利地將湯勺給他們自己盛,看著罩銘道:“這哥們兒眼熟啊,是不是膠帶廠的?”
罩銘也認出他來了,“伍店長?”
漢子站起來伸出右手,“是我是我,有時候幫覃老板到廠裏提貨,見過吧?”
罩銘跟他握了握手,“見過的,我是倉庫的小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