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到後山,薄雪覆著草木。”邱霖書眼神溫柔,握著他的手放在唇邊虔誠一吻,“那裏的花露了芽,它說你是愛我的。”
孫大爺提著掃帚,聞言頓在罩銘身後。
罩銘背對著他,套著黃色毛衣的身子微微顫動。
“我經過菜園子,南瓜快熟了。”邱霖書單手撫上罩銘臉頰,拇指輕輕擦去他不住成串滑落的眼淚,“它蹲在那裏,悄悄把澆灌者的心事告訴我,它說你是愛我的。”
罩銘咬著嘴唇,與邱霖書對視,他抬起自己戰栗的手,緩緩撫上臉頰旁那隻冰涼的手。
“樓下的竹椅融了幾攤雪水,”邱霖書闔目與他接了個溫情的吻,“我想起夏天你坐在那裏搖扇子,笑眼望向我時滿心的歡喜。”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我想到我也是愛你的,便心跳加速,也是滿心歡喜,於是我迫不及待地趕回來。”邱霖書撩撥他額前的發梢,和他相擁,溫和地道,“我知道這裏有一盞燈亮著,等我回家。”
“對不起......”罩銘雙臂抱著他的腰,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對不起......”
“沒關係,”邱霖書擁著他,感覺身上的風雪在觸碰到罩銘的體溫時全然散去,“我回來了。”
“等春天來了,風雪消融,我們去看日出。”邱霖書眼眶泛紅,他輕柔地拍著罩銘的背,“我們一起等春天,好不好?”
罩銘沒有立即回答,邱霖書不急著催他,他耐心包容罩銘同自己天人交戰。
要放棄八年的執著並不容易,一下子架空他和罩建漢同歸於盡的想法也許並非一朝一夕,但風雪總會退去,春天總會到來。
總有守得雲開的那天。
兩人堵在門口,孫大爺即便尷尬也出不去,便尋摸回到座上坐下,抿著小白幹,默默調大了暖氣。
隻是聽著邱霖書的告白,他渾濁的眼睛也悄悄濕潤了。
他透過窄小的漆朱紅色推窗往外麵看去,外頭天黑路曠,細雨在昏黃閃爍的路燈下飄搖。
“雪停咯......”他晃著杯子,輕聲地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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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霖書發燒了,淋了大半天風雪,當天晚上就燒了起來。
罩銘半夜抱著滾燙的邱霖書,一下便驚醒了。
邱霖書難受地微微蹙眉,仍將他抱得很緊。
他把臉貼上邱霖書的額頭,輕手輕腳起了身。
燒水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哭了,眼睛已經腫得不像話。
水壺嗚嗚地響,蓋住他低低抽泣的聲音。
喉嚨裏哽咽地近乎窒息,他捂著眼睛蹲了下來,廚房單薄的燈光將他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
“哢噠”,客廳的大燈亮了起來,他抬起頭,邱霖書一聲歎息,也蹲下來,用羽絨服外套包住兩個人。
他親昵地搓搓罩銘的胳膊,吻他的嘴巴,“怎麼又哭了?”
“對不起......”罩銘摟著他的肩膀,愧疚而自責,“對不起......”
邱霖書把他抱回床上,因為嗓子太幹有點啞,“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罩銘紅著眼睛搖搖頭,用被子攏緊他,跳下床去,回來時帶了兌好的溫開水和退燒藥。
退燒藥還是他們第一次做的那時邱霖書買的,他擔心罩銘難受,第二天什麼藥都備了些。
罩銘手裏放著藥,先喂邱霖書喝了口水。
邱霖書半依在床頭,抓起藥吞了下去,喝水卻不小心嗆了喉嚨,又把藥咳了出來。
罩銘扶著他靠裏躺下,收拾好弄濕的床單被罩。
邱霖書燒得有些迷糊了,他眼皮子愈發沉重,卻一直清晰地聽到罩銘做事情發出的細微聲響,這讓他覺得安心。
再次清醒是罩銘重新端了藥來,他把藥片碾碎了,泡成水裝了一勺子,喂到他的唇間。
藥片化成水感覺特別苦,罩銘又給他喝了兩勺清水,嘴裏還是殘留著些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