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燈火在高速倒帶裏迷離了視覺。
街頭熱鬧上,陌生伴侶的臉上綻開熠熠的笑,燈光秀的斑斕籠罩著周遭,很是閃耀。
蔣楚看著窗外的景,轉瞬即逝,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路人的臉,隻一個模糊不清的定格落在眼底。
不知怎的,無端端升起一陣憾然,環抱於胸前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了些。
趙研見了,體貼地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蔣楚始終保持這側臉看向窗外的姿勢,她什麼都不知道,或是裝作視而不見。
一路沉默,車子駛回事務所。
八點未過,寫字樓上的格子間大片通明,一窗一頁,參差不齊。
車還未停穩,坐在副駕駛的人已經心急解開了安全帶。
她就一刻都等不及麼。
所以的自我催眠悉數摧毀在她下意識的舉動裏,趙研沉下臉,手指先人一步。
車門上了鎖,輕微的聲線在靜謐裏尤其明確。
反倒是他先沉不住氣了。
收回了預備開門的手,蔣楚往座椅一靠,仍是抱胸狀態,唯獨麵色愈發冷峻。
車內氣氛空前凝結,不加掩飾的冷淡與另一方不再欲蓋彌彰的頹然碰撞在一起,加速發酵此刻分裂。
幾聲振動,蔣楚的手機響了,是董運來的電話。
“我到公司樓下了。”
“嗯,十分鍾後會議照常。”
她簡單交代了兩句,幹脆利落不帶任何廢話。
電話掛斷,車內又恢複死寂,隻有手指點在腕表表盤上的動靜,有節奏的敲擊,另一種形式的催促。
“我以為你說開會是搪塞。”
強裝出陶侃又無奈地口吻,帶著不明朗的情緒。
不例外的,還是趙研。
蔣楚看了看駕駛位的方向,車內光線昏暗不清,並不能分辨他此刻表情,隻有鏡麵的反白引人刺目。
淡淡一眼,她收回視線,無意探究更多。
“我們不可能。”
蔣楚不屑搪塞人,至少對眼前這位是如此,他遠夠不上要她費心思的程度。
“你和他就有可能?”
褪去風度的外衣,趙研的話裏透著尖銳,無所顧忌。
外加嘴角一抹刻薄的輕笑。
原形畢露後反而真實,蔣楚又一次側過臉去,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端詳著他。
眼緣這件事,確實玄學無誤了,就如同對他,她是打心眼裏提不起一絲好感。
看了片刻,大約是膩了,女人的眸光一轉,對著車前方零星幾個匆匆而過的路人。
“你故意選在我贏了鄭家的官司之後露麵,知道鄭禦下榻的酒店才定了那家餐廳,然後到人跟前演一出你情我願,趙研,真犯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扒開偽善的假麵,蔣楚平靜道出這一場意外撞見背後的別有用心。
“你又知道了。”既被拆穿,趙研沒有再為自己辯解一二。
蔣楚反問:“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觀測他們如何自處,探究其中底線,很低級的算計,連被戳穿後的坦然都另人嫌惡。
“那你呢,”不也是沒有當場揭穿,將計就計配合演了這場戲。
趙研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她是對自己動心,隻一點可以確信,不論她和鄭瞿徽之間發展到哪一步都未成定局。
在本該表露關係的那一刻,是蔣楚先退縮了。
她的猶豫和不確定,讓所有的現狀變得不可信,也助長了他的一點心思。
她冷聲道:“與你無關。”
不是什麼難題,偏偏就是不想答了。
這就惱了嗎,趙研難得笑了起來,整一個晚上就此刻最真切。
“我還是更懷念從前的你,至少坦率。”確實,他們都變了。
男人的尾音在驟亮的手機麵前失了色。
蔣楚劃開屏幕,忙碌和懶言都是真的。
處理完信息,再抬眸,眼裏的疏離和冷淡愈發明顯。
“麵見過了,送到這裏行了。”
話畢,手指扣動門鎖,開了,她提包走人,連再見都未提起。
回到事務所,蔣楚徑直來到餐廳休息區,董運來正窩在沙發一角狼吞虎咽。
見她來了,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食物盒,“呐,給你帶的,金槍魚卷蔬菜沙拉。”㊣ωWW.メ伍2⓪メS.С○м҈
蔣楚落座,打開那份便當,二次加熱後的食物氣味撲麵而來,用勺子隨意撥弄了幾下,並不著急吃。
“約會結束還回公司吃便當你是頭一份。”說出去都沒人信。
男人的隨口一句吐槽,引來蔣楚側目。
眼神不對,董運來慌忙咽下嘴裏來不及咀嚼的食物,半舉雙手作投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