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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分坐在餐桌的兩邊，安靜地吃飯。
老張從俊子的湯碗裏夾過來一點漁粉，俊子也有樣學樣從老張的盤子裏夾了一些炒粉。
說實話老張的廚藝說不上炸廚房了，但也就是一般的水平，但是難得的是份心意。
在茶米油鹽醬醋中，升騰而出的居家生活氣息。
沒有具象。
是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茶，
是一碗放滿蔬菜的漁粉，
是此刻昏黃的沿街路燈，
是餐桌對麵真實的人，
觸手可及。
啤酒的冷氣在喝完之前就已經散盡，液體在口腔裏碰撞的感覺，慢慢變成了熱烈。
老張已經吃完了漁粉，悠閑地吃著花生米。
卻並不看他。
這個房間南北通透，又是鎮上最高的建築，南邊的窗戶望出去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再遠一點則是一塊塊整齊的田野。
北麵相隔不到幾百米就是一座連綿的山，初夏，滿眼綠意。
老張的位置望出去是山。
他的位置望出去是田野。
山是隱逸，是找尋無蹤。
田野是生活，熱烈而平實。
重逢以來，俊子越和老張深入接觸，他越發覺得老張和從前相比，已經不是單純用老幹部這個詞來形容的脫離網絡熱點。
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遊刃有餘。
這種認知，既讓他覺得害怕，過後是心疼。WwWx520xs.com
在那個隻有自己的世界裏，該多麼孤獨啊。
嘴裏嚼的雞丁裹著一顆花椒，在嘴裏爆開。
麻，難以言說。
老張雖然專注看著遠處的山，還是時時關注著俊子，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咬到花椒了，把之前放在旁邊晾好的涼白開遞到了俊子手邊。
“想什麼呢你，這麼大顆花椒看不見。”老張調侃。
“我在看你。”
“看我做什麼？”老張好笑。
“看你看山啊。”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看山。”
“我看的是你，不是山。”
看山不是山，是你。
“吃完了嗎？談談？”老張又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啤酒。
“嗯。”
千言萬語，彙不成一句。
“我發現你總在看我，你在想什麼呢？”老張扣開易拉罐，抬起手臂飲，喉結因為吞咽而動。
“看不夠不行嗎？”俊子也打開啤酒，喝一口。
不見可欲，其心不亂。（引用自《道德經》）
內陸的孩子沒見過大海，天生有對大海的向往。
南方的孩子隻有柳絮般的飛雪，羨慕著北方的大雪紛飛。
沒見過就可以有萬般想象，更何況是見過。
那一年的盛景，值得在往後的歲月裏慢慢品。
俊子總覺得看不夠，眼前的老張，是失而複得，是得償所願啊。
“你不覺得，見麵以來，荒廢了自己嗎？”老張捏著易拉罐，用了一點力，罐麵凹陷。
一室靜謐，
俊子沒有急著反駁。
在腦海裏複盤這段時間自己的行程。
除了演唱會是意料之外，就算上今天也是導演默許的培養感情，隻不過時間早了些。
“我的計劃，行程，需要我助理拿給你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張淡淡地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俊子還是平複著內心。
“今年我四十歲，和三十歲的我相比，有了更多的人生感悟。年齡到了不會有偶像劇仙俠劇的本子到我手裏，你看市場都在大浪淘沙，默認我沒有了少年心氣，沒有了那種很渴望的熱烈，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平淡如水。”
“我本來以為，我就會一直這樣下去。”
“可是，你來了。”
“你帶著火焰又闖進了我的世界，我的湖麵。”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在感情裏的平等，才是能夠細水長流的。可是明顯你愛我比我愛你多。我可以看到感受到你在克製，在控製自己的情感，在小心翼翼。”老張的罐子被越捏越癟，“我們的感情也不是一張白紙這種程度，應該彼此都明白在感情裏這種狀態處在什麼樣的階段。”
“所以呢？”俊子喑啞的聲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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