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離拓的手段殘忍,自然不會放過起兵作亂的駱家人。
可憐駱家人以為裏應外合,低估了離拓,卻不知這一切早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最後時刻,反殺拿下了駱家父子,駱家勢力被連根拔起,甚至株了九族。
作為駱家送進宮的內應,原主也難逃命運安排,和父兄一起被下了軟筋散,掛在城門口,扒了舌頭,身上開著數個血口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淒慘可怖。
駱青黛回想到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此說來,自己穿成書中原主,卻隻剩下半年的性命了。
十六年來的榮華富貴未曾享受,一來便是準備赴死,可真是冤。
現在要想逃婚,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要說逃不掉,就算現在逃了,安國公能放過自己?離拓能放過自己?兵變失敗後,那個暴君肯定掘地三尺,也要將她挖出來鍘草除根。
既然不能逃,那便麵對吧。
既然無法阻止駱家起兵,那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離拓身邊求得一線生機。
到時候,希望離拓看在自己並非與父兄同流合汙,且上敬太後,下親妃嬪,柔順乖巧的份上,饒自己一命。
隻要貶為庶人,從此以後,天涯海角,她保證必定不會出現在離拓眼前,哪怕是不再踏入宣城一步也可。
主意打定,鳳轎也抬到了宮門口。
駱青黛拋開了那些回憶,打起了精神。進了這宮門,她便是大宣國皇後,離拓的結發之妻。
“落——!”隨著尚禮官的一聲高喊,喜轎便停在了宮門口。
依照大宣國禮製,皇後需下轎,從皇宮正門步行而入,一則為彰顯皇後風姿,母儀天下;二則為表示帝後親民。
駱青黛雖在心裏罵了八百遍,行動上卻不敢怠慢,規規矩矩地按著禮官安排的做。
因為她知道,決定她這輩子命運的人,正立在那高高的台階之上,拉好了網,架好了火,等著她一頭撞進去,萬劫不複。
駱青黛想起書中對離拓外貌的描述,在小心謹慎下也起了不少的好奇之心,迫切地想知道他是否與自己心中臆想的那個看似殘暴冷血,實則又可憐的離拓人設有多大的出入。
或許是仗著距離的原因,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就這麼大喇喇地盯著上麵站得筆直,臉上無喜無怒的離拓。
隻見他頭戴冕旒,身著龍袍,雙手背在身後。挺拔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廓共同圈住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原書裏說,盯著離拓的眼睛,很容易就會讓人如深陷旋渦般,不自覺沉淪進去。似乎想體驗下讓人沉淪的眼神的威力,駱青黛就這麼大膽地任由自己的目光在他的臉上肆意掃蕩,最後便停在了那兩處旋渦,肆意沉淪。
而離拓正崩著萬年不化的冰魄臉,寒氣森森地盯著她。很快,駱青黛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串奇經八脈,甚至侵入心頭,使得她在這溫暖的四月天裏,感受到了來自萬年冰窟的回敬。
這一驚非同小可,駱青黛趕緊收回視線,慌忙垂眸,深呼了一口氣,又悄悄拂了拂胸口,穩了心神後,才搭著貼身丫鬟蘭溪的手臂,從轎中下來。
四周莊嚴肅穆,入眼便是暖白色的漢白玉石階和護欄,護欄上的石雕是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百花,被宮人們描上了各種色彩,寓意著盛世。
除此之外,便是那欽定的喜樂之聲,雖不足民間的喜慶熱鬧,卻顯得空靈悠遠,偌大的皇宮,成千上萬的觀禮官員及百姓,均屏息注目,迎接著這神聖的一幕。
駱青黛手持羽扇,擋住大半的臉,一步一趨地朝著離拓的方向而去。大紅的喜服拖著十幾米的長尾,在漢白玉鑄成的廣場上撒下一片濃重的豔紅之色,近看如畫,遠看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