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已睡不踏實的暴躁因為醒來不見遲焰,更加上升了一個層次,他起身走出臥室去找,卻發現遲焰正蹲在客廳的地上收拾行李。
“你做什麼?”顧已能感覺到自己在隱隱失控。
遲焰回頭看了一眼,看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冷的讓人心發寒,連語氣都是冷的,雖然隻說了兩個字:
“回去。”
“回去?”顧已邁步走過去,直接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回去哪裏?你又要走?這次是幾年?你又準備離開我多久?”
顧已的咄咄逼問並沒有讓遲焰有一絲的鬆動,他甚至是帶著點厭煩情緒的揮開他的手:
“顧已,你搞清楚,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會過來你身邊待著是看你可憐,看你這麼多年對我念念不忘,但我實在是煩了,整天待在這個房間裏哪裏都不能去,我能見到的人也隻有你一個,可就連你也是整天冷著一張臉,說話陰陽怪氣,我為什麼要自虐的待在這裏?你真覺得我欠了你嗎?”
這是重逢之後遲焰第一次對顧已冷臉,也是第一次對他說出這樣的話,顧已竟然一時之間不能反駁什麼,因為他竟然覺得遲焰說的都是對的。
十年未曾回來的人,現在又回來,不是可憐自己是什麼?總不能是因為還愛著,若是有愛,誰會堅持十年的時間不肯露麵。
是自己的藥讓他心軟了,是寧修時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像隻流浪貓了,所以他動了惻隱之心,所以他來了。
可是他來到自己身邊之後發現事情並不好玩,自己無趣又冷漠,不給他自由,也不怎麼和他說話,但凡開口也是帶著嘲諷,從前的遲焰也是個暴脾氣,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忍受的了呢?
所以說,這近半個月的忍耐已經是極限了。
他又要走了,這一次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顧已恐慌,他感覺自己抓不住遲焰了,雖然所謂的虧欠是自己說的,可兩個人相愛,分手,說到底又哪裏有什麼虧欠,不過是借口,一個說,一個認罷了。
可一旦遲焰不認了,那他還能用什麼理由留下他呢?
就像遲焰之前說的‘我若不想,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顧已的確沒有辦法。
可是自己能忍受遲焰再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十年嗎?
不能。
與其那樣,他寧可去死。
顧已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太真實了,一樣的房間,一樣的場景,一樣的遲焰不在床上,顧已像是重複夢境一樣的掀被下床,連鞋都沒有穿的快步離開了臥室。
遲焰今天下午陪著顧已躺著的時候不小心也睡了過去,所以晚上的時候有些睡不著,他在床上躺了快兩個小時之後還是決定出來坐會兒,小心翼翼的沒有驚動顧已,來了客廳。㊣ωWW.メ伍2⓪メS.С○м҈
海城和遲焰生活了六年多的小城完全不一樣,這裏整夜都是燈火霓虹,站在酒店頂樓的落地窗看下去,看多久似乎都不會覺得膩。
身後有聲音傳來的時候遲焰轉身看了過去,看到顧已略顯慌亂的神色和腳上連鞋都沒穿的模樣,遲焰有瞬間的錯愕:
“已哥,你……”
遲焰的話都還沒說完整,顧已已經大步走了過來,在遲焰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將他壓製在了身後的落地窗上。
‘砰’的一聲,遲焰的心都跟著震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身後的折扇玻璃很可能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就此從這高樓摔下去。
但好在,很結實。
“已哥……”
隻是剛發出一個稱呼,顧已的手就已經爬上了遲焰的脖頸,鉗製住了他的呼吸,遲焰微微蹙眉,卻沒反抗。
“遲焰,與其看你眼睜睜的從我眼前又一次離開,我寧願就這麼掐死你,然後再陪你一起去死!”
這一刻,遲焰毫不懷疑顧已說的話,他能感覺到顧已的手勁兒,能感覺到他是認真的,他不知道顧已怎麼了,明明睡覺前還好好的,怎麼醒來之後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
“已哥。”遲焰沙啞著嗓音說:“我沒想跑,我不跑。”
顧已看著遲焰沒說話,直到遲焰的臉色開始脹紅,呼吸困難,才如夢初醒般的鬆了手後退一步,看著遲焰因為空氣猛然進入氣管而忍不住的開始咳嗽。
顧已的手開始微微發抖。
遲焰彎腰在那裏咳的止不住,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顧已快速離開拿了水回來,遲焰接過,還笑著說了句:“謝謝已哥。”
顧已微微蹙眉,看著遲焰喝下去,因為抬頭的關係,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遲焰脖頸處的一道痕跡。
喝了水,遲焰的呼吸平複了許多,顧已看著遲焰,輕聲開口:
“對……”
“做噩夢了吧?”顧已的道歉尚未說出口,就被遲焰截了話,他看著顧已,臉上甚至有淡淡的笑意:“我有時候也會做噩夢,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