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已扔開手機閉了閉眼,緩了幾秒後才將車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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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焰回來北城後去過很多地方,但始終都沒有來到墓園看看遲平生,7年前從那個地方走出來的時候也沒來過,他不敢,但今天他來了。
墓碑前很幹淨,應該是程虎定期打掃的原因,離開之前遲焰曾拜托過他,程虎拍拍他的肩膀:“不用你說我也會做,但我希望這件事有機會還是你親自來做。”
顧已和遲平生的五官很像,好像看著遲平生就能看著多年後的顧已,但氣質還是有很大不同的,遲平生要平和的多,做什麼事情都會以和為貴,顧已的脾氣就要差一些……差太多了。
“爸。”遲焰笑了下:“挺長時間沒來看您了,還認識我嗎?”
“我回來了。”遲焰單膝在墓碑前跪下,輕撫墓碑上的照片:“想我了吧?我挺不孝的。”
遲焰說完這兩句就再也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之後他起身坐在了墓碑旁邊,什麼都沒說的看著遠方。
深秋了,北城的風涼的讓人心寒,遲焰坐了一會兒耳朵都被吹的紅了,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天也是類似於這麼個天氣,他在各種混亂中被銬上手銬,送去醫院,醫生坐在他麵前給他縫合眉骨上的那道傷口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衣服上全是血,手也是抖的。
黎君說的沒錯,那個人差點因為他死了。
遲焰不是一個自虐的人,很多不愉快的回憶他能忘則忘,刻骨銘心的那些,他也盡量不回憶,沒什麼好處,更沒什麼意義,但今天因為和黎君的碰麵,很多刻意不去想事情也翻滾著叫囂起來。
他可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來遲平生這裏尋求一個庇護挺慫的,但他在這偌大的北城也的確沒什麼地方可去了,能護著他的人不多。
“爸。”遲焰沙啞著嗓音開口:“我進去過,一個人差點因為我死了,你失望嗎?”
“你以身作則的教了我那麼多年,我好像還是沒能做到你期望的那樣。”遲焰回頭看了看遲平生,笑了下:“不過再給我一萬次機會,我還是會那麼做,我一點都不後悔。”
“您別怪我。”遲焰說:“也別怪他。”
遲焰不知道在墓碑前坐了多久,等他起身離開走到山腳的時候才發現有人正倚著車子站在不遠處抽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距離太遠也瞧不出那人的麵容,但遲焰還是知道他是誰。
他站在原地靜默幾秒才邁步走過去,不問他為什麼在這裏,直接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顧已淡淡瞧著他,抽完最後一口煙也上了車。
“已哥。”遲焰笑著叫他一聲:“謝謝你來接我,你不來,我可能要都成冰棍兒了。”
顧已回過頭看他,率先被他風吹紅的耳朵吸引了目光,伸手過去捏了一下,涼的指尖發顫,顧已微微蹙眉,卻沒說什麼,隻是發動引擎,開了車內的空調。
其實現在這個氣候,遠不到開空調的時候,但顧已要開,遲焰也沒攔著,風熱乎乎的吹著確實挺舒服。
“晚上一起吃個飯。”顧已把車開出去的時候對遲焰說:“跟我爸。”
遲焰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啊,行。”
“你要是不願意就改天。”
“沒。”遲焰笑了下:“就今天吧,我也餓了。”
顧已看他一眼,然後說:“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