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大家都是很愛我的嘛。」
佐藤洋
在星期日的夜晚,隔著安全帽護目鏡見到的街景仍然是熱鬧非凡,雖然時間已經過了晚間八點,不過由於這裏算是主幹道,因此還是有很多成群結隊的學生與回家途中的上班族互相擦身而過。而看上這些顧客的店家,就像是吸引蝴蝶的花朵般拚命地增加燈飾,明明現在是十一月而已,卻甚至還有提早一個月開始做出聖誕節裝飾的店家。
在年紀還小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好像過待很慢,就算從學校回家後完成雙親給予的特殊教材,卻還是覺得時間怎麼花都花不完,那時候的一個月簡直就像是幾乎會讓人等到頭暈的未來。
不過現在呢?雖然別人都說十八歲還算是相當年輕,實際上真的是這麼回事嗎?對自己來說隻剩不到半年的時間,過了這段時間就必須向這個城鎮……不,應該說必須向這個國家與『那個世界』道別,就算自己很想在時限來臨前解決所有恩怨,不過心底卻傳出『或許沒辦法辦到』的預感。
他繼續加快重型機車的速度,燦爛得幾乎會刺痛眼睛的燈飾拉出殘影流逝在視線角落,引擎聲也將路邊的喧囂聲完全蓋過,原本已經做過消音改裝的愛車已經恢複成平常的零件,由於機車在與自稱《帝王》的《獸足》對決時曾經損壞,就算進廠維修也沒辦法恢複成先前的低沉引擎聲,雖然自己並不太喜歡吵雜的聲音,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眼前的交通信號轉為紅燈,『他』讓機車前輪壓在停止線停了下來,正當眼睛看著斑馬線上來來往往的人潮時,突然有輛破破爛爛的SUPER
CUB穿過後麵車陣停在旁邊,駕駛的男子還頻頻窺視著這裏的狀況,那是個擁有端正五官的陌生男子。
不過,對方卻驚訝地說出「還真巧呢」。
「是我啦……真是拿你沒辦法,嘿咻……」
那名男子如此說完後就脫掉安全帽,頭發突然像是灌進高壓氣體的氣球般膨脹起來,對方從胸口把銀色鏡片的太陽眼鏡戴了起來,原來是頂著爆炸頭的毛球,而『他』——金城優也同樣把護目鏡拉開把臉露了出來。
「總算見到你啦,你回國後到底都在做什麼?」
「有幾間大學找我過去,另外還處理了一些事情,前幾天才剛回到家。」
「那就是說總算穩定下來羅?時間點挑得還真巧妙……我剛好有件有趣的事要告訴你,聽說烏頭回到超市羅。」
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個名字,原本以為她已經成為古狼或是完全引退了。
毛球則是把有如緩衝材質的頭發再度塞回安全帽裏。
「她從上個星期就回來了,還穿著鳥田高中的製服和佐藤一起行動,聽說主要是在油神的店隨意胡鬧,之前好像還熱身打算做某些事。」
「……仙到底在做什麼?」
「那家夥正在參加修學旅行……就是俗話說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你剛剛說她和佐藤一起行動吧?那他們兩個呢?」
「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兩個人好像在超市曾經正麵衝突過一次,然後就一直沒有到超市露麵,我後來隻有碰到烏頭一個人,雖然她沒有明說,不過我想佐藤應該被修理得滿慘的。」
《狼毒草》,她不隻是使用特殊戰法的狼,同時也是金城退出社團的最主要原因。
既然她與佐藤等人一起行動,那就表示那兩人應該已經中了她的『毒』,她平常會使用速效性與緩效性的兩種毒,佐藤和白粉應該還有辦法對付速效性的毒,不過緩效性的毒恐怕就無計可施了……而且要是她用出那種毒的話,效果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並很有可能造成致命傷。
要是烏頭認真起來,佐藤和白粉很有可能會被完全擊潰,因為那就連槍水都很難應付。
金城回想起那段苦澀回憶並皺起眉頭,雙手則是緊緊地握起機車的方向杆。
「然後呢?那你決定怎麼做?」
「和以前沒有兩樣……就隻是再度把她擊倒而已。」
信號仍然還是紅燈,不過金城按緊前輪的煞車直接轉動油門並向前壓低身體,他讓後輪發出空轉並發出白煙,讓整個車身直接做出一百八十度的回轉。
「我不覺得她隻是過來搗亂而已,不過能夠確定的是,她是刻意挑在魔女出國時出現,而且這時候你剛好回國……說不定那家夥的目標就是……」
金城在安全帽裏喃喃說著「我知道」,然後就發動機車駛進反向車道,並且加快速度向前急駛,雖然油神的半價標簽時刻已經結束,不過還趕得上老叟的店,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碰到烏頭。
「……烏頭,別把其他人連累進去,你的目標不就是我和仙嗎?」
1
感覺好像有某個人正在呼喚著我,於是我也從床鋪撐起身體。
結果我剛剛又做了個有關烏頭的夢,內容還是我們兩個一起坐在社辦的椅子上……就是那個時候的夢。
我已經連續四天起床都是這麼不舒服,而今天當然也是一樣。
我一直沒辦法忘記當時手摸到她的身體,還有她跨坐在我大腿上的感觸,甚至還覺得被她頭發蓋住時吸進的香味仍然留在我的肺部裏。
從上星期四以來改變的並不隻有夢,還有我完全不想去社辦與超市,我想烏頤應該還是會出
現在社辦,而超市也是同理可證,總覺得不管我到哪家店,都會很神奇地在那裏撞見烏頭並被她嘲笑一番,然後就會延續那晚的彰……要是再度被她誘惑,我實住沒自信能夠拒絕她。
雖然我當煞很喜歡這種有如做夢般的調情場景,不過要是我接受烏頭的誘惑就完蛋了,也代表我完完全全地輸給烏頭。
而且之後就沒辦法再和槍水學姊在那間社辦碰麵……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嗯?話說回來,我怎麼會醒過來?」
當我搔了搔頭後,就發現丟在床邊的手機正在發出光芒,看來我應該是被收到簡訊的鈴聲吵醒的,拿起手機一看就發現傳訊者是槍水茉莉花。
從校慶互相交換電話號碼後,我和她就常常用簡訊互相聯絡。
最常出現的狀況就是她身體不舒服向學校請假,簡單說就是找我打發時間,不過這樣就是最棒的,之前她甚至還傳過「為了向學長見習,我也請家裏買了一台DC給我喔!」的訊息,看到她將中古DC的照片附在訊息裏,讓我實際感覺到將她洗腦為SEGA信徒的過程越來越成功,就我的立場而言也是相當值得高興的事……事到如今還讓我有股微微的罪惡感。哎呀,我想同年級的小學生一定都在玩著最新型的掌機,讓茉莉花玩中古DC好像也有點時髦過頭了,SEGA信徒平常總是會被多數派攻擊孤立,因此照理說對遊戲的堅持度都會變得越來越敏銳,不過讓那個孩子踏上這條荊棘之路真的好嗎?一開始我隻是想把優點告訴看扁SEGA的人,而且對傳教這件事並沒有任何存疑,可是當我看到茉薊花這麼簡單地全盤接受,也讓我覺得有點內疚……
『雖然時間還有點早,不過學長早安!學長起床了嗎?不小心就傳了一封能讓學長清醒的簡訊過去羅!』
混有表情圖案的可愛簡訊裏附有一張照片,我滿腹狐疑地打開那張照片,發現那是額頭貼著退熱貼呼呼大睡的槍水學姊,她蓋著棉被並用幾乎能扯爛布料的力道將枕頭緊緊抱在胸前,相較之下睡相卻是安穩得幾乎會讓人看傻眼。
據說她好像是在旅途中太過疲累,一回到家後就累得臥病在床,雖然從烏頭發生那件事的隔天,我就已經收到學姊本人的簡訊得知這件事,不過從臉色來看應該沒什麼大礙。
總覺得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學姊的臉,明明隻是短短一段時間沒看到她,卻讓我有種興奮難耐的感覺,不隻是懷念的情緒,看到學姊毫無防備的模樣時……該怎麼說呢?就是有股想捉弄她那可愛睡相的好奇心……
於是我對茉莉花做出『要拍得更近一點!』的指示,她也立刻傳回『遵命!』的短短訊息,她那天真率直的個性確實會讓人很有好感。
畢竟茉莉花的個性就是這麼老實,我想她一定會毫無惡意地拍到學姊的性感照寄過來。
我轉頭看向貼在床邊牆壁上學姊拍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在夏季集訓時,另一張則是校慶時與茉莉花和白梅她們拍的照片,兩張都是我很喜歡的照片……不過男生還是需要點性感照的。
……尤其現在更需要能把烏頭的殘影完全抵銷的過激照片……呼呼……
結果茉莉花又傅了一封筒雕過來,內容寫著『學長!這張照片怎麼檬呢!?』,裏麵還附著一張學姊額頭退熱貼的超大特寫……最好是會拍那張裏啦,我趕緊傳了『拍下麵一點!』的訊息過去,然後她就傳了一張學姊腳底的照片過來。
呃,我指的下麵不是腳底啦……雖然我從上高中後也多少發現自己是個美腿控,或許該說是槍水學姊讓我衍生出這種性向的……不過,我還沒有抵達隻看腳底照片就能興奮的神之領域。
……嗯?該不會反而是我被茉莉花玩弄在股掌之間吧?
『那我就再睡個回籠覺羅,學長掰掰~~對了,姊姊說晚上會打電話過去給你們,到時候還要麻煩學長羅!』
看到那張照片裏的簡訊內容,也讓我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隻是在學姊出國時托付照顧的地盤上沒有獲得半次勝利,而且還為了逃避烏頭逐漸遠離超市……到底該怎麼在電話裏向學姊交代這件事呢?如果是旅行趣事的話,要我聽一整晚都沒關係,不過我想話題絕對不可能隻聊出國的事,學姊肯定會詢問她不在時發生過哪些事,到時候我該怎麼回答……我又能回答什麼東西?
從學姊的個性來看,老實說出事實或許會比隨便撒謊還好,可是烏頭之前曾經說過,折磨我們就等於是讓學姊留下不好的回憶。
於是我用力「啪」地拍了一下右膝蓋,然後走進洗手間不斷用冷水潑著自己的臉。
我和鏡子裏的自己稍微互看了一段時間,我的麵容顯得相當憔陣……簡直就像病人或是被下毒的模樣,雖然也有受到精神層麵的影響,不過我想主要原因應該還是用餐的問題。
從烏頭麵前逃走那晚吃完薯條和雞塊後,之後我每晚都是用垃圾食物果腹,再怎麼說營養都是不均衡到了極點,隻靠年輕的優勢實在沒辦法完全彌補這個問題。
我隻好等社監做完餐點並提早用完早餐,然後比平常還早走出宿舍,感覺要是獨自待在房間裏,鬱悶感就會不斷地侵蝕著我的身體與心靈。
這種時候如果能找個人商量,我想一定會變得輕鬆許多,雖然我最先想到的對象就是著莪……不過那家夥應該還在睡吧?就算已經起床也必須準備到學校上課,應該沒什麼時間和我慢慢商量事情,既然這樣就隻剩下白粉……可是找她好像有點微妙,我實在不太喜歡這種變成互舔傷口的感覺。
至於宿舍的那群家夥就更不用想了,要是我把之前發生的那些事說出來,他們肯定會喊著「快把當時的感觸盡可能地詳細描違出來!」並抓起我的衣領,甚至能夠猜想到幾分鍾後就會把我的製服褲子扒掉,最後當然就是進行背叛者的血祭。
早晨的空氣可說是冷冽刺骨,由於我穿著冬季製服配上著莪送的皮夾克,因此脖子以下的部分還算暖和,然而臉頰附近就有些冰冷,混著歎息吐出的空氣也呈現一片雪白色。
原本我以為眼前的白煙是自己吐出的空氣,不過煙量實在太過濃密,而且還有股燒焦的臭味,抬起頭仔細一看才發現煙是從經過的公園傅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感覺好像還有一股很像烤肉的香味……
我滿腹狐疑地沿著煙走進公園後,就發現某個曾經見過的人正在被清掃公園的大叔痛罵一頓,原來是師父山乃守曉。
「你知道在公園亂燒東西是很危險的嗎?要是引起火災可是很危險的哩!小哥都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很清楚這種事情吧?」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
被矮了一個頭的大叔臭罵的山乃守師父實在是……該怎麼說呢?簡單說就是看起來很令人不舍,他的腳邊還能見到波士頓包和水桶,以及似乎被水澆熄的火堆痕跡……
雖然大叔還是怒氣難消地說了一句「真是的!」,不過好像也不太想在尷尬的氣氛中繼續發飄,最後就咳著嗽清了清喉嚨並離開現場,山乃守師父則是蹲在火堆痕跡前,就像是被老師罵過的小學生般縮著身子。
「那個……山乃守師父,你到底做了什麼事?」
「喔?原來是洋啊,你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他抬起頭時的表情沒想到還滿普通的,原本我還以為他會顯得更加落寞……說不定這些都是裝出來的,而且仔細觀察還能發現他把戴著手套的手伸進火堆的灰燼裏。
「沒有,因為我的學校剛好就在附近……你在這裏做什麼呢?」
「我原本想在這裏吃點東西,當我把落葉收集起來升火的時候……就變成你剛剛看到的慘狀了,原本我還覺得這樣做沒什麼關係的……沒想到居然被你看到我出糗的模樣羅,要稍微吃點東西嗎?」
山乃守師父一邊說著「好燙」,一邊從火堆灰燼裏拿著某個塊狀物站了起來,那個燒成焦黑狀的物體還不斷發出「噗咻噗咻」的聲響。
我和山乃守師父並肩坐在附近的長椅上,他用嘴巴叼著免洗筷,並且從口袋掏出某個簡單的鑰匙狀物體抵在那個黑塊上。
這時候我才總算發現他拿的是牛肉罐頭,那是平常常見的小梯形罐頭,上麵還能見到『混合肉』的字樣,就能猜出裏麵是混有馬肉的罐頭。
平常的吃法都是用附贈的開罐器將側麵一部分削出帶狀空隙再打開罐頭,不過為了預防爆炸師父已經預先鑽了約一公分的小洞才將罐頭丟進火堆,從洞口噴出的油脂就是傳出香味與『噗咻』聲的原因。
「畢竟途中就被潑了一桶水,不知道味道會變成怎麼樣……嘿咻。」
用開罐器把罐頭側麵撬開後,罐頭就「啵嚓」地分離成上下兩半,平常裏麵的肉都會黏在梯形底座上,不過油脂經過加熱後就跟著溶解,也讓底座如同蓋子般輕鬆地拉離肉餡。
滴滴答答滴落的油脂以及肉經過燒烤的香味,也隨著熱呼呼的空氣同時散播到我們附近。
剩餘的上半部罐頭剛好成為方便拿取的深底容器,雖然因為丟進火堆而燒出許多焦黑處,不過那畢竟隻有表麵,最重要的是享受焦味也是這種料理的醍醐味。
由於加熱時隻打開一個小洞,因此潑灑的水似乎沒有還成任何影響。
我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最近這段時間我和肉可說是毫無緣分,頂多隻有少量絞肉和炒麵麵包裏稍微點綴的豬肉以外,幾乎沒有出現任何能讓我大喊『YSE!都是肉!』的情況,就連剛剛吃的早餐都隻是白飯、味噌湯、醬菜以及薄片鮭魚的簡單菜色而已。
「這時候就要淋點醬油……」
山乃守師父從包包裏拿出一個小醬油包,並且擠了幾滴在混合牛肉上,然後就拿著免洗筷說著「來,夾點吃看看吧」並把肉遞給我……就算剛剛已經被潑過水,整罐肉還是燙得讓我沒辦法拿穩,結果最後還是向山乃守師父借了單邊手套。
於是我一邊捧著罐頭,一邊將筷子剌進肉裏,除了烤焦的表麵以外,油脂溶解的肉身可說是相當柔軟,而且還滴滴答答地頻頻滴出油脂,我用筷子把表麵的焦黑處夾斷,然後夾起沾滿肉汁的柔軟肉餡送往嘴裏。
一股熱騰騰的動物性油脂突然在嘴裏粗魯地擴散開來,接踵而來的就是醬油毫無掩飾的鹹味,總之是一股相當強烈且狂野的味道,由於肉質本身就有相當紮實的鹹味,配合醬油吃起來算是屬於較鹹的一類,而且纖維狀的肉質口感讓我能夠充分地享受咀嚼的快感,就像乾魷魚一樣越有嚼越有滋味。一開始是油脂的甘甜味與醬油的風味,接著就是辛香料的味道,最俊才是隨著咀嚼滲出肉本身的甘甜味。
這實在好吃得讓我感到有點吃驚,在舒爽晴空與清晨寒風中吃著熱騰騰的混合牛肉,這肯定會比平常吃起來更加美味,根據環境與享用者的不同,味道也會變得有所差異。
「怎麼樣?很好吃吧?」
山乃守師父露出爽朗的微笑,嘴裏不知何時還叼了一根已經點燃的香煙。
「真的超好吃的!明明我都已經吃過早餐了,沒想到居然還這麼好吃!」
隻見師父露出更加高興的笑容,然後也將筷子抵在肉上。
「要是有麵包或是酒就更讓人難以抗拒羅……喔?火好像燒太旺了,外麵烤焦裏麵還有點沒熟,哈哈哈……」
由於量並不算多,我也不好意思吃太多,於是我把罐頭還給山乃守師父,他用筷尖把罐頭內側的焦肉挖出來吃幹淨後,接著就從懷裏拿出罐裝咖啡開始飲用,我想他剛剛應該是把咖啡當成懷爐吧?而且那還是無糖的黑咖啡,能在吃完油膩食物後來罐咖啡確實很令人羨慕。
「所以呢?洋,你現在有好好吃飯嗎?」
「還算可以,之後老爸就有寄錢過來,然後就以狼的身分到超市……」
這時我突然把話吞回肚裏,原本我隻是想說「搶半價便當」而已,我卻從這句話感覺到些許謊意而卡在喉頭,其實從那之後我隻有少數幾天搶到便當,接下來頂多都是用羨慕的眼神看著烏頭享用便當,而且隻有她要分我吃東西的時候,我的胃不知為何都沒辦法接受她分給我的食物。
山乃守師父似乎沒有發現我的變化,隻是伸手搔了搔淩亂的頭發。
「這樣啊……那和我分開後過得怎麼樣?有照著我教的東西好好過活嗎?」
他應該是指分開後有沒有讓女生請吃東西,於是我也讓自己切換思考模式……然而最後浮現地在腦中的,卻隻有某個女生不是很令人高具的邪惡笑容。
「呃……這個嘛……雖然有被請吃到幾頓飯……可是有種身心靈都受到淩辱或被汙染的感覺……」
「喔?哎呀,沒想到你進行得還滿順利的嘛,不過身心靈都受到淩辱……喔~~你一定是找到某些有怪怪的女生吧?擁有某些特殊興趣的女生確實很難拒絕能理解自己性向的人喔。」
聽到他善意的解釋後,我發現師父很顯然嚴重誤會我想表達的意思,由於我實在不太想解釋白粉當時的恐怖行為,於是我隻好含糊地回應「其實她是個與一般社會脫節的奇怪女生啦」。
「我懂我懂,可是這種女生還滿可愛的,有時候還會出現特別依賴男生的地方喔。」
……可愛?嗯……不管怎麼想,我都隻能想起當時她那邪惡的笑容,就算再怎麼修飾都很難形容成可愛……而且與其說是依賴我,總覺得那家夥隻想把我當成小說的題材供給源而已。
山乃守師父好像很想聽我多說點有關白粉的事,不過我隻能勉強找藉口隨便應付,然後趁機把話題轉到別的方向。
「那山乃守師父會常常找這種女生嗎?」
師父則是發出「嗯……」的含糊回答,然後把第二根煙點燃。
「以前頂多隻找過一個女生吧,茌我碰到女生就出手的那段期間,我曾經碰過某個很純潔的女孩子,雖然以前我覺得她有點奇怪,不過總覺得是個很有特質的女生,所以我曾經試著對那個女生投過感情……畢竟洋也是匹狼,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從年紀來看應該算是你的學姊……那個女生就叫做烏頭美琴。」
當我一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背脊也再度竄過先前的那股寒意,不隻是她的頭發與身體緊貼在我皮膚上的感觸,就連殘留在耳裏的呢喃聲都浮現在腦中,也讓我發現自己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看到我的表情,山乃守師父的神情也隨著改變,他的柔和笑容突然消失,還從嘴巴裏吐出濃濃的白煙說道:
「……嗯,看來不隻是單純知道她,洋你該不會是半價社的成員吧……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就更不用說了,你是在哪裏碰到她的?那家夥現在應該已經離開超市了,還是隻從金城口中聽過有關她的事情?」
我和山乃守師父就像爭奪戰開始前默默地看著彼此,互相試探著眼前這名男子到底是什麼人物,以及到底知道哪些事。
「……不,我是約十天前在社辦碰到她的,然後就……」
我把遇見她之後發生過的所有事告訴師父,原本我隻是想說個大概而已,但當我回過神就發現連那晚的事都說了出來,感覺胸口的鬱悶感都好像變成話語自行飛出體外,不過我想這應該是因為山乃守師父問話藝術的精巧吧?
不知為何他突然大笑了一陣子後,就拿出新的煙並點上火。
「抱歉抱歉,一想到她還是這麼努力就讓我不小心笑了出來,沒想到那家夥的個性還是這麼誇張……不過我並不討厭她的這種作風喔。」
「聽完剛剛師父說的烏頭,感覺好像和現在的她好像有段差距……」
「因為是我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剛開始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隻會看些殘酷或是靈異現象的書,對其他東西都是一竅不通,就連找她說話都隻會垂著頭,要摟著她的肩膀還會反射性地開始發抖喔。」
從山乃守師父的話聽起來,實在很難與跨坐在我大腿上的烏頭聯想成同個人,那簡直已經接近白粉的程度了。
「一開始我隻是半玩耍地告訴她很多事情,或是要她去習慣平常的年輕人,結果生活就變得越來越有趣,簡單說就有點像育成遊戲的感覺吧?把個性陰沉的女孩子養育成能夠獨當一麵,不過再怎麼說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她的興趣,所以我把半價便當的事告訴她當成聊天的話題……她在那方麵應該算是天賦異稟,很快就一頭栽進爭奪戰的世界並被半價社相中,雖然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被找進去的,不過她很快就參加了那個社團,不隻是在高一快結束時就培養出我完全無法追上的實力,甚至還闖出自己專屬的稱號,那時候我可是已經參加爭奪戰四年了耶。」
山乃守師父宛如緬懷著往事般如此說道,不過中間一度打斷話語,然後就帶著歎息聲繼續說著:
「……然後我就被甩掉了。」
「咦?為什麼這麼突然?」
「因為知道半價便當的世界後,還有很多能夠理解她必思的家夥……不,或許參加那個靈異現象研究社也是原因之一……總之不管怎麼說,碰到金城應該是最重要的原因,就連分手的時候都是用『我找到真正喜歡的人了』把我甩掉,不過那時候的我已經是腳踏四條船,所以也沒什麼資格說她啦~~哈哈哈哈~~」
山乃守師父從嚴肅的表情突然發出大笑,不過我實在不知道是否該跟著一起笑,最後還是決定閉起嘴巴保持沉默。
話說回來,烏頭在社辦的時候好像特別想聽我說有關槍水學姊和魔法師的事,既然前者是因為恨意的話,那後者就是因為好意羅……?
「原本我還以為不是認真交往也沒關係,至少能像以前一樣見麵就好,結果被她斬釘截鐵地拒絕,看來她的身心都完全被金城擄走,這應該就是年輕時候才會出現的純真戀情吧……不過呢,既然原本那麼內向的她能夠那麼積極地找到自己喜歡的對象,這樣我就很滿足羅。」
「嗯……要是我的話可能就會充滿遺憾一直沒辦法走出來了。」
當我笑著如此回答時,我也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滿刻意裝酷的。
「……不過,我現在覺得當時應該硬把她留在身邊會比較好,到最後她還是沒有和金城交往,而且還害得怪物雲集的半價社被迫瓦解……沒有半個人從這件事裏得到幸福,這樣真的不太妥當……」
我突然感到有點奇怪,從剛剛山乃守師父所說的話判斷,聽起來烏頭才是讓半價社解散的因,可是烏頭卻說槍水學姊是罪魁禍首。
「詳細情形我不是很清楚,隻不過烏頭、金城還有那個……那個人叫什麼名字啊?就是那個叫做寒冰魔女的,我記得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三個。」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去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我就說我不知道了,那時候我已經離開超市,頂多隻能從連和毛球那裏聽到某些傳聞……喂喂,那不會是真的吧……」
山乃守師父手中夾的煙突然掉在地上,並且帶著一副被嚇傻的表情從長椅站起身,視線前方則是盯著某個圍著蓬鬆圍巾的……原來是褐發女高中生。
她一看到我們就發出「喔?」的表情,並且帶著微笑朝我們輕輕揮了揮手。
「雖然長得很漂亮,卻完全沒有想要炫耀的意思,不過以自然的化妝就襯托出素材本身的美麗……從她首次見到我的打招呼方式,就能看出她的個性非常善良,最重要的就是她那從製服背心外麵就能看到的巨乳……什麼嘛,這根本就是把我的理想直接化為現實的女生,難道我擁有具現化係的念能力嗎……」
總而言之,看來山乃守師父是個JUMP漫畫的忠實讀者,關於念能力的詳情請參照集英社好評發售中的JUMP漫畫『獵人』係列作。富樫老師,由衷期盼您能再度開始連載這部漫畫。
「看起來好像還是個高中生,從領帶顏色來看應該是三年級吧?表示隻要再過半年就……」
「話說回來,我記得以前師父好像說過高中生還不行吧?」
「因為隻要鬧出問題的話會很難處理,而且再怎麼說都沒辦法到高中生的家裏住吧。」
當我和山乃守師父竊竊私語時,褐發女高中生也走到了我們的麵前。
「早安,還真稀奇呢,沒想到會在這邊碰到小狗狗……這個人是誰?」
在褐發女高中生對我們說話時,山乃守師父早就已經收起驚訝的表情,並且浮現出平常那道柔和的微笑。
「早安,我有點難說明這個人到底是誰……反倒是你為什麼會從公園深處走出來?」
「因為要上學的時候,從公園穿越會比較近喔。」
山乃守師父則是發出「嗬嗬」的笑聲。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每天早上都要過來這裏,隻要能見到你,早起就完全不會痛苦羅。」
光聽這句話似乎會覺得內容有點輕浮,可是因為山乃守師父巧妙地微微摻進些許笑意,因此從語調就能發現這是開玩笑的,而且就像是含有柑橘類的清爽香味般,絲毫沒有任何令人排斥的感覺,而褐發女高中生也對這番話露出笑容。
果然這類對話不是要看內容,重點是要放在說話的方式,要是我說出相同的話肯定會讓現場氣氛變得相當僵硬。
這就是師父被稱為《蜜言妖》的原因,我想他碰到澤桔姊妹那次隻是稍微想捉弄她們,隻要認真起來,他應該隨時都能發揮出這點程度的實力,光靠這句話就能讓我實際感覺到個中的某種差異。
山乃守師父持續進行著柔和又舒服的談話,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沒事做,不得已隻好開始撿著他丟在地麵的煙頭,或者是把咖啡空罐丟進垃圾桶裏。
撿著撿著,山乃守師父就用小跑步跑到我的身邊。
「抱歉抱歉……可以麻煩你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這裏嗎?下次我會請你吃牛肉罐頭的。」
……嗯,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如果是平常的話,我可能還會回答「你在說什麼蠢話」,不過我實在沒辦法應付認真起來的山乃守師父,於是我隻好老實答應他的要求,而且不知道是否因為從容觀角度觀察,感覺褐發女高中生也巧妙地閃躲著山乃守師父的邀約,看起來之後應該不會有任何進展才對。
「那就先這樣吧,佐藤以後見羅。」
當他準備跑回褐發女高中生麵前時,他突然在途中轉過頭對我說道:
「給你一個忠告,烏頭是會使用毒的高手,雖然有很多種下毒的方式,不過幾乎每種都有個共通點,你覺得那會是什麼?……那就是讓對方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攝取毒素,要是你沒有發現她下毒的時機點,那就永遠沒辦法贏過那個狼毒草。」
「狼毒……草?」
「就是那家夥的稱號,同時也是某種擁有劇毒的花……一般人比較常聽見的名稱就叫做烏頭草。」
然後,山乃守師父就像是說到這裏為止般對我揮了揮手。
褐發女高中生皺起眉頭詢問有關剛剛說的事,看到山乃守師父說明時故意吊胃口的模樣,看來比起給我建議,他還比較想要用這個話題引起褐發女高中生的興趣。
……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招能用。
於是我獨自走進學校後,就立刻到圖書館借了幾本有關藥草的書,趁著上課的空檔把有關烏頭草的事查了一通。
據說烏頭草是雙頭魔犬的兄弟犬……也就是從地獄看門犬(Cerberus)流下的唾液所長出的毒草,由於這種植物會生長在各式各樣的區域裏,因此不隻是在全世界就已經是廣為人知的劇毒植物,從古代就用於狩獵或是各式各樣的用途,即使擁有能夠讓狼甚至是鯨魚致死的毒性,相反地卻是種能綻放出美麗花朵的植物。
「烏頭草……狼毒草……毒……麻痹感……確實很符合烏頭的特征,不過如果那道巴掌是毒的話,為什麼早上山乃守師父會對我說出那些話……?」
說到讓人在無法察覺的狀態下攝取毒素,雖然她的那道巴掌非常強力,不過隻要交過手一次應該就能應付,就算已經不是現役或是為了引起褐發女高中生的注意,那個已經在超市打滾好幾年的師父會說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話嗎?
……難道毒不是指那道巴掌嗎?
等等喔,話說我以前也和使用毒氣的狼交過手……那個叫做《海人馬》的男人也用過毒氣,當時他是用蒸騰汗臭味減弱狼群饑餓感的誇張技巧,可是烏頭是命女性,而且不像《海人馬》夏天還穿著大衣,尤其現在冬天她還是穿著普通製服,且不說現在不是會大量流汁的季節,最重要的是……在她身邊感覺到的氣味其實還滿香的。
這時鍾聲把我腦中浮現的無數疑問應聲打斷,老師好像說了某些話,然後學生們就吵吵鬧鬧地把文具放進抽屜或書包裏,第四節課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午餐時間了。
隨著老師宣布下課的同時,幾名學生也同時拔腿衝出教室前往福利社,我也準備跟在後麵而將書本收進抽屜裏。
「佐藤同學,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看什麼東西,不過最好掩飾得更隱密點再看,這樣會對平時成績造成影響的。」
坐在我後麵的白梅一邊從書包裏拿出裝有便當的布包,一邊如此說道。
「老師有發現嗎?」
白梅並沒有將視線轉向我,隻是麵無表情地說著「當然」並從座位站起身,她應該是要去隔壁白粉的教室吧?由於教室裏顯得有些吵鬧,她那抱著便當的沉穩步伐就像獨自在宮廷裏走路般醒目。
正當白梅準備走出教室時,突然有名男子擋在她的麵前,對方相當高大,甚至比女學生裏算高的白梅還要高了十公分以上。
「……佐藤,你在嗎?」
我對那名男子的出現感到相當訝異,雖然說正常還算滿正常的,但不知為何卻讓人覺得與現場相當不搭調,因為擋住白梅的那個人就是《魔法師》金城優。
他並沒有穿著平常那件大衣與便服,淩亂的製服與校內這個環境讓他看起來與以前判若兩人……這麼一看就能發現其實他是個相當具有魄力的美男子。
見到這個三年級且體格修長的男學生突然出現,也讓教室裏傳出一陣喧鬧聲。
「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
結束上午的課程後,白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明明是午餐時間,最近的她卻沒有什麼食欲。
雖然在社辦發生的事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撰寫肌肉刑警的辛勞或許才是最重要的主因,因為她實在提不起勁撰寫原稿,或許該說現在她沒有自信能寫出有趣的內容,心底甚至浮現出「該不會隻是為了趕上印刷廠的截稿日,才會拚命地擠出這些文字吧」的疑問。先姑且不論其他作品,至少肌肉刑警到目前為止都不曾發生過這種事,比起在網路上自由創作,多了出版、截稿日與擺攤販售這幾個點果然就變得完全不一樣,這幾天白粉也深刻地體驗到兩者之間的差距。
要是沒有食欲就會讓白梅出聲關切,白粉實在不想讓她如此操心,不過即使如此,最近還常常被指出臉色似乎有點雕看。
「白粉同學,我們來吃午餐吧。」
白梅現出身影並微微地歪著頭露出微笑,白粉隻好垂著頭輕輕地點了點頭,考患到截稿日即將來臨,其實她很想在這個時間繼續寫稿,不過她還是說服自己「不吃東西是沒辦法寫出好內容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熟悉的男學生穿越過白梅背後敞開的門扉,雖然那修長細瘦身軀與烏田高中製服猛然一看有些雜亂無章,不過隨後就能發現那是刻意營造出的淩亂感,甚至還有一股奇妙的帥氣感……那個人就是魔法師金城優,這還是白粉首次在校園內看見他的蹤影。
雖然一開始隻有浮現出這點程度的感想,不過當看到後麵跟著另一個男學生時,也讓白粉的偵測雷達突然閃了一下,佐藤洋就跟在金城優的後麵……而且這裏是一年級學生的樓層,高年級的學生會來這裏本身就是件很稀奇的事……肯定是有某些重要的事情要說。
「小、小梅!我們今天到教室以外的地方吃東西吧!」
「教室以外?這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怎麼會突然這麼說呢?」
白粉興奮地從書包裏拿出包著便當的布包,其實在白粉所住的宿舍有個製度,那就是隻要付點錢就能請舍監準備中午的便當。
平常白粉都不會走得比白梅還前麵,這時候卻是帶著紊亂的呼吸率先來到走廊,然後就發現隔壁班幾個在校慶時曾經碰過,而且似乎是佐藤朋友的男學生正在看著佐藤離去的方向。
「喂喂,真的假的?佐藤那家夥居然被學長叫出去了耶。」
「隻是說句『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而已,佐藤居然還敢冷靜地跟著這麼大隻的學長離開,神田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你們或許還不知道,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很珍惜自己身體的,我當然不可能跟邊去羅。」
白粉心底的疑惑也逐漸轉為確定的答案,於是她戴起眼鏡並跟在佐藤等人的身後。
「被學長叫出去……跟我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佐藤同學居然會冷靜地跟著這麼『大隻』的人離開……喔呼呼……」
這肯定會在體育館後麵的用具室發生某些事情。
白粉就這樣拿著便當,帶著滿臉疑惑的白梅在走廊上四處穿梭。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白粉是真的很想趕快執筆寫作,不過要是沒有『好好吃點東西』,實在沒辦法寫出什麼好的內容……她在心底如此說服自己後,嘴角也緩緩地浮現出詭異的微笑。
最後她們來到了校舍裏側的某個焚化爐前,附近剛好有個緊鄰校舍拿來擺放工具的小屋,金城則是靠在小屋的門上與佐藤互相麵對麵。
白粉趕緊環顧四周的狀況,先不說放學後,這裏在中午時分可說是毫無人煙,不隻是被樹籬遮蔽無法看到外側,由於與校舍緊緊相鄰,因此小屋附近剛好會成為視野死角,要是不從窗戶探出身體就幾乎無法看到這裏,而且這個時間根本不會有學生打開窗戶,不過還是能從校合裏微聽到學生們的喧囂聲。
一開始是在小屋裏麵,為了追求更強的興奮感而來到外麵……周遭不停傳來學生們的聲音與氣息,什麼時候被看到部不奇怪,而且隻要被看到一切就結束了……與廁所或無人使用的教室不同的是,這裏不隻是因為地處屋外而充滿開放感,要是引起騷動還有可能會被全校學生看光光……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好的地方,於是白粉趕緊記在筆記本上以免忘記。
而佐藤和金城就在這個地方說著話,豎起耳朵仔細一聽,看來他們好像是正在說著最近半價同好會與烏頭的事,隻見金城用一反常態的的苦澀表情不悅地「嘖」了一聲,然後就把昨天星期日晚上毛球曾經告訴過他的消息,以及到超市造訪過幾次卻無法碰到烏頭的事說了出來。
「哎唷,這些事根本不是重點,趕快進到小屋裏麵……」
「……白粉同學,您到底在做什麼呢?如果找佐藤同學有事的話……」
原本白粉想回答「我正在讓心靈補充養分」,不過她勉強把話吞回肚裏,總之先隨便用「因為我有點擔心佐藤同學」的謊言瞞混過去。
白梅露出困惑的表情後,雖然臉上微微滲出嫉妒的憤怒神情,然而白粉並沒有發現這件事,或許該說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佐藤等人身上。
金城讓背離開小屋的門扉後,就從垂著頭的佐藤身邊擦肩而過。
「把烏頭引誘出來,地點選油神的店就好……我會負責打倒那家夥。」
「好的,我會試試看……那我也不吃中餐,盡量調整成能贏過她的……」
「佐藤你不用過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可是我至少能從旁邊輔助……」
「不可能,烏頭的能力比你想像中還強。別擔心,我會把那家夥的鑰匙處理掉。」
他們該不會什麼都不做就直接離開吧?縱使白粉感覺到有些既驚訝又憤慨,不過彷佛像是接收到白粉的心意般,佐藤突然粗魯地抓起金城的肩膀並將他拉往自己麵前。
沒錯!快上!直接把他撲倒!DO
IT
NOW!就是現在!!
「難道我就這麼無能為力嗎!?」
金城不屑地哼了一聲並冷冷說出「沒錯」,佐藤稍微泛出紅潤的臉也漸漸變得越來越蒼白。
「現在的你沒辦法贏過烏頭,就戰鬥力來說確實說不定還能和她打成平手,可是經驗與能力還是遠遠淩駕在你之上,畢竟她以前還是半價社的成員,沒有像你想像中這麼容易對付。」
「我知道經驗有段差距,可是……那個能力是指什麼東西?又不是會從手裏發出光束炮之類的東西,從最近幾次交手的經驗看來,就連技巧應該也不到沒辦法應付的地步。」
金城對佐藤的話看似很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就再度轉過身背對著他。
「你會這麼說就是沒辦法獲勝的最好證據,你甚至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她下毒了……不,就算現在發現也已經太晚了,要去除毒素還要花很多時間。」
「果然除了那道巴掌以外,還有在別的地萬下毒吧……不過就算是這樣,隻是稍微幫點忙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就像以前對付《默足》那次一樣!」
「不可能,現在的你根本派不上用場。你反而還有可能成為影響我的毒素……不對,難道烏頭是打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嗎……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沒想到她居然會用這麼費工夫的方法。」
「意思是我隻會礙手礙腳嗎……不管什麼事都沒關係,我在槍水學姊出國這段時間都沒有做到任何事……我實在很想做點事!」
隻見金城回過頭,並且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佐藤。
「隻要把烏頭引出來後,好好躲在某個地方渡過今天晚上,這就是你現在能做到的事,那個《狼毒草》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的,要是隨便胡亂行動的話,反而是你會被修理得很慘。」
佐藤隻能握緊拳頭並氣憤地抖著肩膀目送金城離開,雖然從白粉的方向看不到表情,但還是能感覺到他那充滿屈辱、以及不知該說是憤怒或是悲傷的心情。
「這是我和烏頭之間的戰鬥。」
拋下這句話後,金城就從現場離去消失蹤影,獨自留下的佐藤則是舉起手,重重地握拳敲了一下小屋的門,滑動式的門扉也隨著「磅咚」的劇烈聲響倒了下來。
「你、你到底在做什麼!?」
白梅發出從她那細瘦身軀完全無法想像的怒罵聲,也讓佐藤瞬間嚇得渾身僵硬,而且以彷佛能夠聽到「嘰嘎……嘰嘎……」的生硬動作轉頭看往白梅與白粉的方向,他的表情已經完全嚇傻並變得越來越蒼白。
「……咦?為什麼白粉和白梅會長會在這裏……?」
白梅把布包交給白粉後,就踩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佐藤麵前,佐藤則是先看著被敲壞的門板,然後露出查覺事態嚴重的表情並趕緊當場跪拜道歉。
白梅穿過磕著頭的佐藤身旁,先開始檢查門扉的毀壞狀況。
「看來需要換鉸鏈呢,佐藤同學居然把創校當時就珍惜使用的學校設備給……而且還讓白粉同學這麼擔心,結果把我們重要的午餐時光完全搞砸……我可以生氣嗎?」
佐藤仍然保持跪拜的姿勢沒有任何動靜,白梅站在他的身旁後,就用鞋底狠狠地踹進他的側腹,佐藤的身體也被踢得撞在校舍上,在他還沒落地前又再繼續補上後續的一擊。
不知是聽到門扉毀壞聲還是白梅連續攻擊的聲音,幾名學生打開窗戶窺視著下麵的狀況,裏麵還有個微胖的學生發出「噗喔!佐藤好好喔!我好羨慕你喔!」這段有如發情公狗的叫聲,另外還能見到以前曾經在超市碰麵的層次短發女學生,而且她還露出極度厭惡的表情說著「不會吧,原來他還有這種怪癖喔」。
白粉一邊看著佐藤被揍的模樣,一邊在筆記本上振筆疾書,雖然沒有出現期待中的景象,不過他們的對話還算滿『帥氣』的,隻要稍做修飾應該就能把剛剛的場麵直接用進本文裏……先等等喔,要是把這段放進最後結尾的性愛場景裏……然後隻要這樣寫再那樣的話……就能這樣那樣……
白粉的腦袋裏接連浮現出許多置感,而且還久違地不斷湧現出寫作的欲望,觀察佐藤果然會成為相當不錯的刺激,這樣應該就有辦法能一口氣寫到結尾了。
於是白粉一邊感覺到自己正挑起嘴角露出笑容,一邊讓自己繼續在筆記本寫下靈感,今晚又要熬夜加緊趕工了。
○
放學後,我和白梅會長一起到教師辦公室道歉,然後就像逃難般……或許該說實際上也是用逃難的速度趕緊逃進社辦大樓,目的就是為了完成與魔法師之間的約定。
不知是否因為早上曾經與山乃守師父聊過,雖然從上星期延續的鬱悶感變淡不少,不過隨著逐漸爬上社辦大樓的階梯,那股厭惡感又緩緩地複蘇,而且中午與魔法師的那段對話也讓我的步伐變得更加沉重。
被他當麵說成礙手礙腳,甚至還被警告隨便出現在超市就很有可能會被修理一頓,這番話實在造成我不小的挫折,如果是不知名的狼這麼說,我至少或許還能用「少羅嗦」加以反駁,但被連槍水學姊都讚譽有加的魔法師這麼一說,也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嘴。
之前就已經受到嚴重挫折了,又被說得這麼難聽實在讓我感到相當沮喪。
畢竟我還是和很多強敵交過手,就算沒有全部贏過這些強敵,不過我還是得知半價便當爭奪戰並加入半價同好會,而且還跟著槍水學姊她們磨練了半年以上的技術。
就是因為懷著「我多少還是有點實力」的想法,也讓我的心中不斷湧現出悔恨的感覺。
當魔法師表示要打倒烏頭時,我也微微地感覺到一股喜悅感,心底的某個地方甚至認為總算得救了……這就是最讓我感到羞愧的地方,受到槍水學姊托管地盤卻沒有獲得半次勝利,出現強敵就想交給別人處理……我實在很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每當爬上一階樓梯,我的心情就變得越來越沉重,到達五樓時甚至差點讓我停下腳步,由於腳步聲消失,也讓我能夠聽見自己的心髒鼓動聲,明明以前這裏是個能讓我既輕鬆、有時還能懷著興奮心情造訪的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討厭的感覺呢?
我將發抖的手抵在門把上,我根本連鑰匙都不想拿出來,因為那家夥絕對在裏麵,就算毫無根據我還是這麼覺得。要是轉動門把時發現鎖住的話,我肯定會感到相當放心,雖然這樣實在很難看,不過現在心底「可以的話希望門鎖著」的想法卻讓我感到更加羞愧。
門扉還是被我轉開,隻見裏麵有個背對我抬頭看著窗外的製服女學生,細瘦的輪廓就像把把黃昏天空切開般黑暗,那個人就是烏頭美琴。
「……好久不見,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寂寞喔……原本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了,我好高興喔。」
明明聲音小得像是喃喃自語,但不知為何那道神奇的聲音能夠傳進找的耳裏,而且語氣中還含有些許笑意。聽到這道聲音時,也讓我的心中有股害怕的心情。
我能夠感覺到某種比實力差距更為明顯的觸感……或許該說現在總算能夠感覺到了。
於是我將自己的書包擺在圓桌上說道:
「你今天也要到超市去嗎?」
「當然羅,我們一起去吧?佐藤你想到哪間超市?」
「油神的超市。」
聽到我斬釘截鐵到接近反常的語調,烏頭似乎也發現某件事,然後就轉過頭用那毫無感情的眼瞳看著我。
「看你的樣子,看來阿優打算展開行動羅……嗬嗬,總算讓我等到這天了……好吧,那就到油神的超市,佐藤我們絕對要一起過去喔。」
……我刻意閉起嘴巴,或許該說我正在忍耐著咬牙切齒的衝動。
「咦?佐藤你該不會想說自己不過去吧……?」
烏頭靠到我的麵前,原本我想要退後與她拉開距離,可是背卻撞到牆壁,烏頭靠到幾乎與我貼合身體的距離後,就抬起頭仍然繼續用呢喃的聲音對我說道:
「佐藤告訴我……當初仙是拜托誰照顧自己的地盤呢?」
烏頭的頭發纏在我的身體上,腳也慢慢地跨了過來,一感覺到她那隔著製服傳來的體溫,就讓我反射地想起上星期發生的事,還有當時她所說過的話。
……對學姊出手吧……繼續那天沒做完的事……
「你該不會是想讓阿優負責對付我,自已趁機跑到別間超市去吧?然後下次就拜托仙嗎?我記得她明天或後天就會來上學了……真是有夠沒用的耶……」
烏頭的話準確地剌進我的胸口,而且還是直接命中我最不想讓別人碰觸的事。
「佐藤,我們一起過去吧……你應該不會選擇逃走吧?結束之後我們就來屢行約定吧……好嗎?」
……我強烈地感覺到自己被她壓得死死的,於是我趕緊尋找能夠對她回嘴的事,然後從嘴巴裏說了出來。
「話說回來,我今天早上碰到了山乃守先生,而且還聽他說過你以前發生的事……你當初應該是說謊的吧?社團瓦解的原因不隻是槍水學姊,你和魔法師也有關係。」
我也準確地掌握到烏頭的眼神出現些許疑慮。
「……我很確定一定是仙害的,要是沒有她的話,現在阿優和我的學弟妹們應該都還會留在半價社裏……那時候優就不會選擇離開社團了……而且也不會發生那麼傷心的事……」
明明語調和剛才沒什麼兩樣,話中卻能感覺到些許找藉口的味道。
「反正曉從以前的個性就是這麼隨便,最好不要完全聽信他說的話。」
「我記得你們好像曾經交往過吧?把以前交往的對象說得這麼難聽好像有點……」
「不,我們根本沒有交往……我以前隻是被他當成玩具耍而已。」
沒想到烏頭居然會說出這麼沉重的話語,也讓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山乃守師父嚴格說超來確實還滿垃圾的,不過畢竟他的座右銘是『雙嬴』,而且本性還不算是個壞人……我想應該是這個樣子,畢竟他早上還請我吃過混合牛肉。
而這種人居然會……不,男女之間的相處應該和這方麵沒有關係吧?
「……被當成玩具耍是什麼意思?」
我故意問出這個不該問的問題,既然在這麼嚴肅的氣氛裏會說出『玩具』這兩個字的話……當然就是代表那方麵的事,不過我的心底某處還是對山乃守師父沒有厭惡的感覺,所以我才會忍不住想確認她到底有沒有說謊。
「……雖然他曾經教過我很多事,不過到頭來就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替代用的洋娃娃而已……他真正喜歡的女生一直都是別人,原本我還以為自己是曉喜歡的類型,結果他到最後都沒有對我做任何事,隻有稍微親了我一下而已,所以我隻是那家夥用來打發時間的玩具。」
看到烏頭垂下頭不悅地皺起眉頭,也讓我感到有些高興,原因並不是我成功地扭轉劣勢,而是因為我發現山乃守師父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改變,話說他好像還曾經說過「我不太能接受高中生」的話。
不管怎麼樣,現場被鳥頭支配的氣氛已經變淡許多,她也緩緩地從我身邊離開。
「那你現在還對山乃守先生懷著感情嗎?」
「怎麼可能,如果還有留戀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裏了,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
烏頭突然在這時候打斷話語,然後就像我剛進社辦時將身體轉向窗戶並保持沉默。
我在原地站了一段時間後就決定走出社辦,雖然很難忍受沉默的氣氛也是原因之一,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要是繼續待在這裏,就很有可能會被烏頭直接拖去油神的超市。
我想烏頭應該會去油神的超市,接下來隻要我別在超市出現,就完成了與魔法師之間的約定……但相對地也代表我必須接受自己無能為力的事實。
經過一段時間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書包忘在社辦裏,不過我完全沒有半點想回去拿的意思。
反正受到三澤同學的影響,東西都放在教室的抽屜裏,書包裏根本是空空如也。
天空的黃昏色澤變得越來越濃,風吹起來也有股寒冷的感覺。
感覺回到宿舍好像也沒什麼事能做,我的腳也自然而然地走向學校附近的公園,我盡可能地想找山乃守師父說說從前半價社的往事,就算他真的不知情,和他說話應該也能讓這股煩悶的情緒消失……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等等喔,這該不會……代表我也被蜜言妖的能力給吸引了吧……
不不不不,傳說中是某個鄉村女孩被蜜言妖誘惑而招致死亡……身為男生的我應該不適用於這個傳說,我隻是單純地隻是想要找個人說話而已……我、我沒有說謊啦!
我來到今天早上他坐的長椅處時,公園裏並沒有見到他的蹤影,他該不會是已經回到之前那個湖濱公園了吧?
雖然我的腦中還浮現出許多候補,不過每個地方都缺乏決定性的根據,結果我最後還是決前往師父最有可能出現的東匿湖濱公園,那裏離著莪的公寓很近,和山乃守師父說完聒後就能輕鬆地過去那邊,我也很想找著莪那家夥聊聊天!!
正當我鬱悶地往前走著時,我突然覺得有幾個能夠聊心事的對象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明明之前都沒有特別想過這些事,但自從與著莪分居兩地並碰到這麼令人不舒服的事情後,我也深刻地體驗到這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以前由於與她的生活圈太過接近,總覺得她就像是另一個我,寂寞時我們就會互相肩靠著肩,隻要一出聲就會有個人在旁邊聽著話,伸出手就能握到對方的手……或許我都過於當作理所當然的事了。
要是把這些事告訴著莪,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笑得很慘……嗯,她一定會笑的,可是笑完後就會說著「別管這些事來玩遊戲吧!」,然後就把所有事情含糊帶過……哎呀,SEGA真是太棒了!SEGA萬歲!話說既然她有GAMEGEAR的話,我也好想玩玩那台很久沒見的掌機。
當我想著這些事並來到湖濱公園時,裏麵頂多隻有老態龍鍾的老爺爺牽著狗散步和慢跑的人,到處都沒有見到山乃守師父的蹤影。
早知道今天早上就該和他交換手機號碼了。
突然有股莫名的徒勞感襲上我的心頭,於是我隻好坐在長椅上呆呆地看著寬廣的池塘。
遠處斷斷續續地傳來汽車的排氣聲,隨風搖曳的樹木也緩緩地發出沙沙聲,在水麵漂浮的水鳥則是突然把頭「噗咚」地鑽進水裏,隨後又「啪唰」地把頭抽了出來,不知為何這種聲音聽起來相當舒服……因為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
在黃昏的安靜公園裏獨自沐浴著寒風,雖然感到有點寂寞,整個環境卻莫名地讓人有種能靜下心的感覺。
「……肚子好餓喔。」
結果最後我也被白梅揍得沒吃到午餐,平常這種日子我通常都會偷偷笑著說道「今晚我要好好在超市大鬧一番」,今天卻沒辦法如此說服自己。
而且明明肚裏蛔蟲一直叫個不停,卻無法變成讓身體活動的力量,甚至連前往戰場的意思都沒有,總覺得好像有某個地方變得相當反常。
原因我想就是出在烏頭身上,不過我隻輸給她一次而已,就算輸掉還是有讓她吃下狠狠的一擊,並沒有淪落到完全無法抗衡的地步,可是敗北感為什麼會顯得這麼沉重呢?
我把身體靠在長椅的椅背上,然後宛如沉眠般把眼睛闔了起來。
我在身體與心底尋找著答案,會讓我變得這麼奇怪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我再度回想起與烏頭碰麵後所發生的每件事,不論是她首度到社辦造訪的時候、還有和她一起到超市的過程、以及那晚所發生的事、再來就是與山乃守師父在公園說過的話、烏頭草=狼毒草、還有與魔法師在校舍後麵所發生的事……
我突然睜開眼睛。沒錯,魔法師說我已經出現被毒素侵蝕的症狀,那時候我還搞不懂他的意思,他指的該不會就是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吧?就算肚裏蛔蟲一直在胃裏騷動,卻絲毫沒有成為推動著我前進的助力或加持……或許該說我連超市都不想去,這就是我目前所處的狀態嗎!
《海人馬》的毒是用汗臭味讓肚裏蛔蟲失去效果,至於烏頭的目標並不是肚裏蛔蟲,而是享受著加持力量的我……
我從長椅站起身並立刻拿出手機,我想向山乃守師父詢問烏頭到底是使用什麼樣的毒,就算不知道連絡方式,但我想那家夥或許有可能知道怎麼連絡到他,於是我撥電話給當初將師父介紹給我認識的二階堂連。聽到他從另一頭接起電話,我就把自己想與山乃守師父碰麵的事告訴他,由於他的語氣聽起來似乎覺得很麻煩,所以我也把想找師父詢問狼毒草的事順便告訴他,然後他很快地就拋出「到丸富大學停車場等我」的回答。
……我想與其用平常人性化的溝通方式,用狼的身分看來比較容易與二階堂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