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男生宿舍、學姊與情人節
「唔喔喔……」佐藤洋
※本作為『便·當7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280圓』數天前所發生的故事。
對於我佐藤洋來說,星期六的夜晚是有最多時間能夠利用的時刻,基本上不隻是沒有半價同好會的活動,而且隔天當然是假日,稍微熬個夜都不算是問題。
因此星期六晚上自然就會出現很多與宿舍夥伴相處的時間,今晚我也同樣來到了與我相隔兩個房間的矢部同學房間,由於他的房間位於轉角處,所以麵積比其他房間還要來得寬敞,因此也常常被我們拿來當成聚會場所使用。
當我一走進矢部同學的房間,就發現今晚眾會的主辦者內本同學,還有和我一樣看起來很閑而被召集的神田同學已經在房裏了。
於是,我們也圍著房間中央的小圓桌坐了下來。
矢部同學的房間裏能夠見到床鋪、電視、宿舍配備的衣櫥、用來放小東西與書本的鐵架、以及矢部同學遊玩隻要點滑鼠鍵的電腦與電腦桌,而這些家俱上都覆蓋著一層灰塵……簡單說就是很典型的男生房間,再加上從三個月前就說自己變胖的神田同學、本來就有點胖的內本同學、還有雖然有點壯卻身材細瘦的矢部同學……怎麼看都是一群怪怪男學生的典型日常景象,就算房間角落能夠看到幾本美發專刊或時尚雜誌,但矢部同學從入學後就是維持著一貫的平頭,而且他還常常說著「雖然很想看某個俄羅斯成人網站的秘藏影片,可是兩千圓的會員費實在太貴」之類的話,這些雜誌對這個房間根本沒辦法成為任何點綴,反而還成為更加強調淒慘感的關鍵物品。
「很好,所有人都到齊了吧,矢部別再玩美少女遊戲了,快給我過來這邊。」
內本同學將那微微下垂的臉頰露出微笑,而且重新調整好眼鏡的位置如此說道,矢部同學隻好拖拖拉拉地把遊戲存檔,並且和我們一樣就座。
「今晚請各位過來沒有別的用意,其實是下星期某位同誌想舉辦一場類似懇親會的露營活動,我們想在活動時辦場餘興節目的遊戲,所以現在找各位過來預演。啊……我記得佐藤沒有要參加這場活動吧?」
……喔,既然他會這樣向我確認,指的應該就是那倜『M之友』集團的活動吧?
「最好是我會參加啦,我從之前就說過很多次了,我是……」
「OK,既然你有事就沒辦法了,那我先去做點準備。」
內本同學很自然地打斷我的話並走出房間,看來他好像是前住宿舍每層樓都設有的廚房,經過幾分鍾後,他就捧著某個很像巫婆用並裝滿黑色滾燙液體的砂鍋走了進來,而且手邊還拿著幾個馬克杯,從這個味道來看……那應該是咖啡吧?
「規則很簡單,隻要能先把這杯燙到不行的咖啡喝完的人就算贏了。」
沒想到會被這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小事找來,我和神田同學也互相看著彼此,雖然矢部同學立刻說出「這根本不需要事先預演吧」的合理回答,不過內本同學卻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的模樣。
他那鬆垮垮的臉浮現出大膽的笑容,並且把四個馬克杯擺在小圓桌上,然後用湯勺均勻地把咖啡舀進杯裏。
「聽好羅,雖然規則很簡單,但為了要贏過其他人,必須要盡可能地想像自己被淩虐的模樣,然後把這杯咖啡當成是女王殿下恩賜的禮物,這才是最好的做法……原本我是這麼打算的,不過到了正式上場的時候,我會讓大家說出想像中女王殿下的名字和場景,然後在興奮的情緒中開始比賽……不過現在就先稍作保留吧。」
反正我不是很怕燙的人,這點程度的遊戲應該還算應付得來……
「好,那要開始羅,我還是會姑且測個時間……這個就給你們用吧。」
隻見內本同學從口袋裏掏出某樣東西……原來是吸管,神田同學和矢部同學似乎被搞得一頭霧水,不過我很清楚他說的「某位同誌」指的就是『M之友』的成員,也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淒慘景象感到渾身僵硬……然後就如同我想像的一樣……
「好……那就計時開始!」
內本同學「啪」地拍了一下手後,就迅速地把吸管刺進熱騰騰的咖啡裏。
「感、感謝白梅大人的賞賜!那我要開動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呼……謝謝自梅女王!!燙燙燙燙燙燙燙燙!!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真、真是太好喝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唉,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某個亢奮到極點並浮現惡心笑容的微胖男性隻要用吸管喝到一口咖啡,就會像被釣起來的旗魚一樣在地板不停扭著身體,這幅景象實在是滿不堪入目的。
對於這種瘋狂度MAX的遊戲,我們三個實在沒有半點想跟在他後麵參戰的意思,隻是默默地看著內本同學嘴裏的燙傷變得越來越嚴重,但他遲遲不肯結束這場遊戲,畢竟是把整杯滾燙的咖啡喝進嘴裏,會燙傷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不過我原本以為內本同學會沒喝完就中途放棄,看來我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他隻是專心一意地持續喝著咖啡,最後還是努力把咖啡喝得一滴不剩。
哎呀,我原本以為這樣就結束了,沒想到接下來是內本同學的身體變得相當誇張,不論是頭發因全身發熱被搔得亂七八糟,還是全力打滾的時候搞得汗流浹背,途中還把熱咖啡灑到的衣服脫掉變成半裸狀態,眼神還變得相當空虛等等……嗯,這該怎麼說呢……感覺就像房間裏有個大叔剛洗三溫暖出來的莫名奇妙狀況了。
「呼……哈……大家怎麼了?」
就內本同學氣喘籲籲地這麼詢問,隻可惜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隻是一邊用宛如看著垃圾的眼神看著他,一邊用普通方法從馬克杯喝著咖啡而已。
「你們這些家夥在怕什麼啦?就是因為這樣,日本才會變得越來越糟糕的,最近的年輕人實在是太消極了,我們不能待在原地等著別人淩辱,要主動尋找能被淩辱的機會……」
畢竟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內本同學,所以我們早就已經放棄與他爭辯,隻見矢部同學回到美少女遊戲的懷抱中,我和神田同學則把這番有重度被虐傾向的激烈話語左耳進右耳出,不過當內本同學說到某件事時,也讓我和神田同學突然在意地露出狐疑表情。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輸給韓國的!」
「……你怎麼會突然提到韓國?」
聽到神田同學這麼一問,盤腿坐著的內本同學也「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喔?你真是問得太好了,其實這次懇親會的個人論文組就有一篇關於這個的發表喔!哎呀,沒想到韓國也是有發展這塊區域的喔,那些家夥根本就是天生的被虐狂吧!?真是有夠誇張的耶!!」
呃……該怎麼說呢?他的話一瞬間讓現場氣氛變得異常凝重,就連矢部同學發出輕快滑鼠點擎聲的左手都停了下來,能夠允許做出這種發言的人,大概就隻有已經到達神之搞笑領域的江頭2:50(※)而已了。
※注:日本搞笑藝人,總是裸露上半身做出許多超越尺度的搞笑表演。
「冷靜點,別隨隨便便就說出這種會引發國際問題的話,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
神田同學把馬克杯放下來並如此說道,我也跟在他後麵繼續說著:
「啊……該不會是說韓國的海軍陸戰隊吧?據說越戰時,他們曾經創下比美軍還要高出三倍的戰果,就連我家爺爺都說他們打叢林戰的實力不是蓋的喔。」
「我才不是說這麼無聊的事啦,聽說就連韓國人都很尊敬這種吸管遊戲喔,而且還很怒力想要迎頭超過我們哩!」
根據內本同學所說,韓國的咖啡廳裏就算是熱飲也會附吸管,就連在日本常見的星什麼咖啡館韓國分店都會比照辦理,也就是說能夠自由選擇喜歡被淩虐的方式,享受名為燙傷的快感以下略。
「嗯,不過說全體國民都是被虐狂倒是有點過頭了。那我稍微更正一下,應該是到咖啡廳的所有年輕人都是……!」
「不不,光是這樣就很糟糕了,或許該說他們怎麼可能用吸管模仿這種危險的動作,就連白癡應該都知道那會燙傷吧?」
「喂喂,神田相信我嘛,不然矢部你可以搜尋看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除了內本同學以外的我們都覺得不會有這種蠢事,不過……
「唔喔!神田還有佐藤!那家夥說的是真的!韓國好像真的連熱飲都有附吸管耶!」
當矢部同學發出這道聲音的瞬間,我們也發出「這、這怎麼可能~~!!」的叫聱,
「我就說吧,那個國家回去咖啡廳的年輕人都是天生的……」
「佐藤還有矢部!我們趕快換個話題!!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有被暗殺掉的危險!」
純真的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會被暗殺,神田同學則是洋洋灑灑地開始說起有關德國偉大哲學家伊馬努埃爾·康德以及著作『純粹理性批判』,隻可惜其他人完全無法跟上這個話題,說到哲學頂多就隻有動漫畫用到爛的『我思故我在』基本概念而已,康德這個人雖然很有名還常出現在考試中,不過內容對日本一般高中生來說還是太過艱澀難懂了。
為什麼會突然從吸管跳到哲學類的話題?雖然我無法確定神田同學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但我想他應該是盡可能地想別開這個極為危險的話題……也就是試著用哥白尼式轉變把話題改變方向,因此他才會回溯到提倡者伊馬努埃爾·康德這個單字上,看到他毫無停滯地說出康德的艱難著作,也讓我對他那隱藏的豐富知識倍感威脅……不過由於我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因此我隻是把他的輕快說話聲當成背景音樂,並且開始閱讀那件顯示在矢部同學電腦上的韓國情報。
根據情報顯示,在韓國的星什麼豪華咖啡廳似乎真的會附吸管,不過硬要說的話,那隻是幾年前用來代替攪拌棒的替代品,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用吸管喝熱飲,而且因為接觸飲料麵積變得很細,在啜飲的時候就會逐漸降低溫度方便入口,因此內本同學提到的那篇論文根本是錯的……不,雖然不能說是完全錯誤,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用來做為調教用的道具。
於是我打斷神田同學的話,把這件事告訴那個半裸的被虐狂,不過……
「說不定是有這種見解,可是我想那應該是用來欺騙世間大眾的偽裝,想好好爽一下的時候,隻要用這種看起來很正常的舉動,就能極為自然地在街上發出『噗喔!』的叫聲……」
結果內本同學完全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說不定神田同學會突然提到康德,就是想在內本同學被『用吸管喝熱飲會燙到嘴巴,對被虐狂來說是很爽的事』的經驗與景象束縛前,事先用『不可能多數國民都是被虐狂』的廣世論點……也就是用極為繞遠路又難懂的方式對內本同學發出『你忘記康德的有名先驗哲學概念羅』的警告而已……其實這段不知道是對是錯的模糊知識與難懂邏輯,也讓我一頭霧水地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總之神田同學就是擁有這種無謂到了極點的潛能,也讓我切身體驗到內本同學的性癖與偏見實在是太恐怖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明明話題已經有點艱澀難懂,不過從整體而言已經變成毫無結論的各說各話論壇,正當每個人都覺得今晚會變成說晚不晚時間帶經常出現的無疾而終結局時,身為房間主人的矢部同學也在這時登高一呼……其實隻是內本同學聽膩神田同學的高談闊論,於是讓汗流浹背的半裸身體癱在床上,所以矢部同學才會拚命地想要阻止他,總之這件事也成為今晚解散的契機,內本同學也拿著砂鍋轉身離開房間。
「真是的,就是這樣變態才讓人那麼討厭。」
當矢部同學發完牢騷後,就再度回到收集全班女生穿過襪子為目標的美少女遊戲上,感覺這才是最典型的變態遊戲吧。
「……那個好玩嗎?」
「嗯,不隻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嶄新構思很有魅力,總之是個能感覺到製作團隊很執著於襪子的名作,而且那不是絲襪或過膝長襪,最厲害的就是裏麵隻會出現普通襪子……昨天攻略那個女主角的脫襪場景真是超棒的喔,坐在椅子上的女主角直接讓主角把襪子脫掉,而且還立刻密封保存,那個場景可是有挑戰全年齡遊戲極限的性感度喔。」
我和神田同學一邊啜飲著內本同學留在房內的頗酸咖啡,一邊轉過頭互相看著彼此,我想我們兩個應該都是懷著同樣的想法吧?
為什麼遊戲裏的男主角會對女生毫無興趣?而且把穿過的襪子保存起來又要做什麼……還有直接讓女生把襪子脫下來的行為……原來如此,我也不是完全無法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總覺得似乎能從那款遊戲裏感覺到些許男生的深邃浪漫情懷。
「現在攻略的這個女生平常都是穿著過膝長襪,就個性也很內向不太好攻略,隻能花時間慢慢提升好感度,然後讓她在二月情人節把襪子當成禮物這個方法了。」
「直接收到巧克力應該會比較開心吧?」
聽到神田同學說出這個正確至極的疑問,矢部同學卻不屑地用冷笑做為回應。
「……神田啊,看來你還是不懂,在惰人節收到巧克力實在太缺乏真實感了,那個根本隻有在幻想世界裏才會出現吧?」
唉……我說矢部同學啊……
在短短的話語中,總覺得似乎能見到他那悲慘至極的人生片段,或許該說收到巧克力對他而言是不合乎現實,得到襪子才是現實中的景象嗎……他從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正當我想回答「再怎麼說這樣都很奇怪吧」的時候,把咖啡咕嚕地吞進肚裏的神田同學卻搶在我前麵說道:
「原來如此,的確就像你說的一樣。」
我不禁朝露出認真至極表情的神田同學發出「喂喂」的吐槽聲,但不知為何卻被他們兩個狠狠地瞪了一眼……
「佐藤真是超幸福的,有個這麼漂亮的金發碧眼堂姊,每年至少都還能收到友情巧克力,哪像我們頂多隻能收到老媽送的巧克力耶。」
「我家隻有阿嬤會每年送巧克力,反而會讓人更想哭出來,結果你這家夥居然……」
兩個人用異常刺痛的責備視線瞪著我,還有種完全浮現出厭惡感的感覺……
於是,我先喝口咖啡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