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雅苑,梁嘉月換了衣服,卸了妝,從櫃子裏拿了瓶先前客戶送來的紅酒,給自己斟滿一杯,這才晃晃悠悠地窩在沙發裏。
她身旁,還放著從梁宅取回來的背包。
抿一口酒,感受酒液苦澀地彌漫在口腔,她猶豫了又猶豫,才終於深吸一口氣,從背包裏掏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已經有些微生鏽的鐵皮盒。
梁嘉月抱著那個鐵皮盒,心頭鈍鈍地湧上來幾分酸澀。
她垂著頭,費了點兒力氣,才終於揭開盒蓋。
裏麵零零散散地堆著些小零碎。
一張棒棒糖紙。
那晚,她在窗邊,就著月光,和著眼淚吃完了那支棒棒糖。
糖紙被她珍重地收了起來。
第二天,她與何麗晴默契地揭過了前一晚的齟齬。
她繼續做她沉默的寄人籬下的“拖油瓶”,何麗晴仍孜孜不倦地討好著梁氏父女。
一張已經褪色到幾近空白的電影票。
梁嘉月想了想,記起這應該是她十五歲生日時。
梁念晴對著何麗晴,以為她慶生為由,將她從家裏帶了出來。
出去之後,她才對梁嘉月說,她最近與蔣珩發生了一點爭執,兩個人互不理會。
借著她生日,梁念晴將蔣珩約了出來。
一行人別扭著吃了頓午飯。
午飯後,梁念晴便打發著梁嘉月離開。
她記得,當時蔣珩很是冷淡地對梁念晴說:“不是為她慶生嗎?把她趕走,慶什麼?”
他這樣開口,梁念晴再不情願,也隻好退步,問她接下來怎麼安排。
兩個人的目光一齊落到她身上,梁嘉月手足無措,最後訥訥地說想去看電影。
蔣珩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同意。
三個人浩浩蕩蕩地奔赴影院。
進場前,蔣珩拎著桶爆米花回來,塞到她手裏。
他們摸著黑進去,梁念晴率先占據了緊挨著蔣珩的同一排座位,又對梁嘉月做手勢,示意她,她的座位在之後一排。
不是暑期檔,他們選的是一場非常庸俗的喜劇片。劇情播放到一半,蔣珩百無聊賴的抱胸,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整場電影,梁嘉月都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神,時不時溜到坐在她前方的蔣珩的側臉上。
光與影,明明滅滅雕刻出他的輪廓,直至電影結束,散場的燈光亮起來,梁嘉月才意識到自己盯著他看了不知多久。
那天最後,分別前,蔣珩將她叫到一旁,遞給她一個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紙袋。
“給你,生日快樂。”
他頓了頓,慢慢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
袋子裏裝著一條白色連衣裙。
布料舒適,剪裁精致。
她珍而重之地收起來,始終沒舍得穿。
後來,她在梁念晴衣櫃裏看見一條一模一樣的裙子。
那條白色連衣裙,梁嘉月上大學後,有一年學院主辦活動,向貧困地區捐贈衣物。
她翻箱倒櫃找出來,連帶著曾經梁念晴“送”她的那些衣物,一同捐了出去。
梁嘉月將電影票放回去。
不算大的鐵盒,被這些小東西塞得滿當。
幾乎每一樣,都能與蔣珩扯上那麼點兒關係。
把所有物品清點一遍,梁嘉月仿佛沿著時間回溯的河流,將自己的過去檢閱一遍。
盒子裏還有個布麵的密碼筆記本。
梁嘉月將桌上未飲盡的紅酒一口悶下去,抱著筆記本,轉移到床上。
筆記本裏的內容不算多,通常是隔了好幾天好幾周才有一篇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