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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卜亞大樓。

鄭集娜從設計部出來後,突然想起有份需要陸懷瑾簽名文件忘記讓徐行帶走了,忙指示陸懷瑾秘書去拷貝電子版。

“拷貝完後發給我就行。”鄭集娜在電話裏遠程指揮,“應該在一個叫‘咕馳杜卜亞合作細節’文件夾裏。”

“沒有啊娜姐。”秘書說。

鄭集娜:“文件夾在D盤裏,密碼是D041。”

“不是,我已經找到文件夾了。”秘書點開名為合同文件夾裏,“但是……”

裏麵並沒有文件。

整個文件夾裏全是照片。

而且全是同一個人。

*

“你想起誰了?”徐行聲音異常平靜。

“一個認識很久人,但是我不記得他長相和名字了。”陸懷瑾說著,垂眸看了眼掌下照片。

這張照片是雙人合照,兩人勾肩搭背,關係看起來不是一般好。其中一個是穿著學士服陸懷瑾,另一個也穿著學士服,但是因為反光,徐行看不到這個人臉,依稀隻能看到一頭金發。

“嘩——”一聲,書房窗簾被吹開,抖動碰撞著,風猛烈地灌進來,帶著一股遠處飄來雨氣,山雨欲來。

而徐行正對著窗口,頭發和衣服瞬間被吹得亂糟糟,和照片上光鮮亮麗人對比起來很是狼狽。

“哎呀。”陸懷瑾趕忙去關窗戶。

又拿起在書房找到幹花,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徐行身邊,笑著拉住手:“行行你來這邊,我給你準備了驚喜。”喵喵尒説

“啪”一聲,徐行甩開了他手:“記不得名字了?要不要我告訴你?”

但出乎意料,陸懷瑾搖了搖頭。

“不用了。”他看著眼前徐行,腦袋上呆毛晃了一圈,“我現在喜歡是行行啊,不需要去想那個人了。”

聽起來是蠻感人,但隻是現在。

隻是現在喜歡是行行。

以後呢?

恢複後還是要去找那個人,然後繼續惡心我?

徐行突然很想笑,他前幾天上網學到一個叫“工具人”新鮮詞。

現在看起來,自己就是個工具人吧。

照顧著現在不記事也不記人陸懷瑾,等他恢複了,自己就重新回到那個名為“死對頭”房間裏,繼續招人嫌。

陸懷瑾還執拗地想拉徐行去看自己布置驚喜:“行行,你跟我來這邊,我……”

話沒說完,就見徐行將手裏東西全扔到他身上。

“別碰我!”徐行咬著牙說。

說起來,人真是又賤又奇怪。回家路上,徐行沒有生氣,發現陸懷瑾不聽話偷偷來書房時候也沒有生氣,覺得自己是工具人時也不生氣。但在聽到他說出這句無關緊要話時,怨氣和怒氣瞬間被點燃。

奶糖和筆記本掉在地上,小蛋糕上奶油也蹭在衣服頭發上。

“行行?”陸懷瑾不知道徐行為什麼突然拿東西砸自己。

徐行生氣地推開他,走過去看那張照片。

結果發現是陸懷瑾和染著一頭黃毛文也。

操了一聲,徐行不死心,繼續尋找。但滿牆照片中,除了陸懷瑾和文也,其他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哪個是他?”徐行擠了擠眼睛,揪住陸懷瑾衣領大聲問。

陸懷瑾表情依舊很懵逼,傻了後他無法快速和別人共情,總是要慢一拍:“你在說誰啊行行?”

“哪個是他!”徐行把陸懷瑾拽到照片牆前,一巴掌拍在牆上,其中一個相框應聲掉落,摔得粉碎。

“行行。”陸懷瑾看得出來徐行生氣了,小聲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誰……”

“那個你喜歡了四年Louis啊。”徐行怒極反笑,“你大學同學,學畫畫,你跟他在party上認識,他穿一件白衣服,手上有創可貼,創可貼上有顏料。怎麼樣?想起來了沒?沒想起來我再跟你說點其他?”

想到自己居然記得這麼多陸懷瑾和Louis事情,包括這麼多細節,徐行直犯惡心,隻想把自己腦子挖出來,把那些不屬於自己記憶全部剔除扔掉。

Louis這名字陸懷瑾有印象,依稀記得是車禍剛醒時候,行行也是這麼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名字。

當時隻記得行行一個人,但是這麼多天下來,他已經想起不少之前認識人了,臉和名字能對上號了。

但是這個Louis,是真真真沒有印象。

看陸懷瑾還是一臉茫然,徐行緩緩鬆開了手,心中火氣也漸漸熄滅,取而代之還是那份被人搶走東西沮喪。

“算了,你慢慢想吧。”

“哢嗒”一聲,關門聲很輕。

十幾秒後,陸懷瑾才意識到些什麼。

“行行!”他也不顧身上全是奶油,拉開門追了出去,然而留給他隻有正在關閉電梯門,和門縫中徐行背影。

可下了樓到了小區後他才發現,周圍一切他都沒有見過,前幾天出門都是直接坐電梯到地下車庫,根本沒走過前門,沒有在小區裏走動過。

咬咬牙,他還是跟著行人出了小區。

徐行一路開車到了覃予家。

“……反正就是這樣!他媽氣死我了!”到了覃予家後,徐行那些沒能發泄出來怒火全部如火山一般噴發出來,“你說這不就是個白眼狼???我照顧他那麼久,他給我想起別人!我尼瑪就是個工具人,工具人!”

覃予在不該有年齡承擔著發小怒火,但怒火歸怒火,問題是徐行被氣得語無倫次,自己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等等等等,行行。”覃予做了個打住手勢,“你說啥啊我怎麼沒聽懂,陸懷瑾不是說想起來一個之前認識個人嗎?”

“是啊!”

“那你後麵說那些都是什麼啊?”覃予害怕地抱緊了小被子,“怎麼連Louis都扯出來了?”

徐行拿過桌上水,直接擰開灌了自己一口,沒好氣道:“除了Louis還能是誰?”

“啊?”覃予又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