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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座的人戴了帽子和口罩,隻露一雙泛紅的眼睛,但徐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白蓮味兒都超標了,還能是誰。

白牧似乎剛睡醒,有點懵,和徐行對視一眼後並沒有發現什麼,晃晃腦袋又倒下。

兩秒後,猛地抬起了頭。

因教室結構緣故,這排桌子最靠近牆角,也是最短的一排,僅能容下三人。

陸懷瑾靠牆,中間是徐行,白牧坐在過道。

白牧拉下口罩,目光越過徐行,一錯不錯地看著那邊的陸懷瑾。陸懷瑾認出這是那天懟了行行的那個人,不悅地皺了皺眉。徐行嘴一撇,身子一歪,擋住白牧的視線。

“看什麼看?”小熊國王堅決捍衛自己的領土主權,“不會好好聽課嗎?”

白牧說:“現在是下課時間。”

徐行懶得跟他扯皮,四處張望想看看有沒有空位置,結果10分鍾休息時間已經過了,

“你,臉扭那邊去。”他對陸懷瑾說,“衝著牆。”

“噢。”陸懷瑾乖乖扭臉。

白牧低咳了一聲,笑了笑:“你還真是跟原來一模一樣啊徐行,管的真多。”

原來指的是高中時期,高中那時,在小巷子裏救下白牧後,三人就像綁定了一樣,形影不離,徐行的小跟班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那時候徐行隻曉得白牧總是被繼父家暴,身上有奇怪的傷痕,心疼他又矮又瘦,總是拿自己的零花錢買很多好吃的給他,殊不知全喂給了白眼狼。

當時那時也是三人坐在最後一排,座位順序和現在一模一樣,白牧坐在過道。有一次他和自己說冬天做過道太冷了,想坐中間,徐行為了他的身體考慮,欣然答應了,但對方其實隻想離他喜歡的人更近些。

徐行不是個念舊的人,但因為刻骨銘心,不自覺地被他帶著去回憶那段往事。

過去那些事,回憶起來十分容易,但個中滋味,不同人品出來的味道是不一樣的。

白牧又咳嗽了一聲,原本白皙的麵色泛著病態的紅,脖頸處和手腕處有幾道發青的痕跡,手臂上還有結痂的紅痕。

徐行記得白牧那愛家暴的繼父早就死了,身上怎麼還有這麼多傷痕?就算是沒死的話,他都混進儷斯汀了,不至於再看人臉色。

算了,我管他幹什麼,徐行把臉扭到一旁,專心聽課。

白牧卻不依不饒:“陸總,你還記得之前我和您約的事情嗎?如果您有空的話,擇日不如撞日?”

約尼瑪。

徐行壓低了聲音罵他:“你有病是不是?”

“是啊,我發燒了。”白牧說,“你有藥嗎?”

徐行冷笑:“我有藥你敢吃嗎?”

白牧欣然點頭:“敢啊,我有什麼不敢的。”

徐行當然沒有藥,兜裏隻有大白咕奶糖,並不會給白牧。

“嘁。”白牧嗤笑一聲,“就知道你沒有,跟我裝什麼裝,跟原來一樣。”

徐行今天的心情其實並不好,早上被湯黎的病情弄的憂心忡忡,好不容易看陸懷瑾打籃球時重拾一些好心情,但是很快又被白牧這三言兩語給攪合幹淨了。

隨著好心情一起被攪合幹淨的還有耐心。

他捏捏眉心,不想在方未已的課上鬧出什麼事情,況且周觀瀾也坐在第一排,隻好轉頭不再搭理他。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白牧看出他的顧慮,往後靠了靠,側頭看著陸懷瑾的後腦勺。

他笑問:“陸總,你什麼時候這麼聽他的話了?說扭頭就扭頭啊?”

麵壁的陸懷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一直都很聽行行的話好不好,你知道什麼。

白牧手指點了點桌麵,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陸懷瑾和徐行什麼關係他最清楚不過了,畢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後來畢業後雖然沒了交集,但得到的依舊是他們關係不好的消息。上上次在療養院,也能看得出水火不容。

但是現在未免有點太聽話了吧,難道是……

“和好了”三字在腦海中冒出的瞬間,心中頓時冒出了許多惡毒的想法。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他從來沒掩飾過對陸懷瑾的喜歡,雖然也沒得到過,但也不願給別人,尤其是徐行。

用他自私自利的話來說,憑什麼?

憑什麼徐行那麼會投胎,家世好人也漂亮就算了,還能有這麼好的陸懷瑾一直陪著他?而自己就隻能活在陰溝裏,吃不飽穿不暖,被家暴被……

看著徐行精致的側臉和藍色眼睛,白牧咬了咬後槽牙。

輕咳一聲,他靠在椅背上:“陸總,我前陣子去了學校一趟,不知道你還記得下雨那天那個天台,我……”

話沒說完,一道視線刺了過來。

那雙藍色的眼睛仿佛淬了寒光和劇毒,仿佛要將他殺死一般狠戾打,但因過於激動,眸光又有些閃爍。

白牧明白這幾分閃爍的原因。

他問徐行:“我記得你後來也在吧,那你還記得嗎?”

麵對此等調薪,徐行指節捏得發白,但這畢竟是方未已的課堂,隻好拚命抑製著想揍人的衝動。

“白牧。”他咬著牙道,“我……”

話沒說完,徐行突然被陸懷瑾猛地撞了一下,然後慣性使得他又撞了白牧一下,然後坐在過道旁的白牧不知怎麼一歪,直接跪在地上,帽子和桌上的東西也掉了下來。

徐行:???

白牧:一臉懵逼

動靜不小,教室內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不少同學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