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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是冷的;風兒,是喧囂的;周逍,是傻的。

他至少把“結婚證”三字看了三十遍,反複確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還是校方領導腦子有問題。

肩膀在等等下聳了一下,周逍他居然笑了一聲。

真·氣笑,氣大於笑。

又盯了“結婚證”幾秒,他低罵了一句什麼,把紙張揉成團,塞進手邊的垃圾箱裏。

鬱悶地回到宿舍,發現門被鎖了。他就在外麵敲門,一聲接一聲,甚至吵醒了隔壁宿舍的同學。

室友忍無可忍地拉開門:“艸,媽的跟你說多少次了?你晚上回來晚不會自己帶個鑰匙???你不睡別人也要睡啊?”

周逍沒理會罵罵咧咧的室友,反正平日也不會打招呼,他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手裏的紙團,他到底還是沒扔。

又一次攤開皺巴巴的紙,這次他盯著“徐行”二字。

其實他和徐行是同一屆,隻不過當初因為徐行因為掛科重讀了一年,所以還在讀大四。而他們專業方向不同,平時上課不在一起,也沒什麼交集。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周逍總是能從同學口中聽到“隔壁班那個長得又帥又漂亮的徐行”這種話,僅此而已。

照理來說,這種零交集應該維持到畢業。

美院每年都會拿出大筆資金來資助貧困生,名額判定初審由校學生會進行,複審則由老師進行。

徐行就是校學生會一員。

他其實入會就後悔了,但是沒辦法,因為長得好看被當做吉祥物,不允許退部,不過衝著偶爾來打個雜也能拿到學分獎勵的份上,也沒有主動退。

大三的時候,老部長畢業了,新部長是個大二的小孩,不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很不夠沉穩。因為他喜歡的妹子給徐行送了平安果,加之徐行距離退部隻剩幾個月了,所以對他很不客氣。

徐行本來和湯黎說好了今天去探望,結果生生被拽回去參與貧困生評定的初審,自然情緒也不怎麼好。

學院夠大方,單人每年能拿到5w,足夠一年的學費開銷,所以有不少投機鑽營者,不過挨個都被徐行嘲諷了回去。

“把你昨天才發布的新款手機先藏兜裏,謝謝。”

“這外套挺貴的吧,夠吃一個月的飯了,香不香啊來偷別人的補助?”

“嗯,這個外套是換了,但你能不能把你支付寶聲音關了?支付寶到賬兩萬五?兩萬五?我看你像個二百五。”

見他火力全開,一旁的學妹笑得很尷尬,遞給他一瓶水:“學長消消氣。”

“不是我脾氣大。”徐行其實今天就是心情不好,加上深惡痛絕,“你不覺得這些人很可惡嗎?”

他的一個室友家裏是真貧困,平時吃飯都隻點一個素菜,生活十分捉襟見肘。

所以徐行很討厭那些明明家境條件不差,但為了這幾萬塊錢來碰運氣過審查的人。

有的運氣好,拿到了錢,那就多了個真正貧困的學生失去機會。運氣不好被揪出來,就像剛才那樣被徐行一頓噴,折麵子,也浪費彼此的時間。

周逍屬於真貧困的家庭。

他今天來得晚了些,走廊上排了長長的隊伍,個個都在小聲討論屋裏頭那個暴脾氣的審查員。

剛剛他在同城打工的姐姐來學校了,帶了從頭到腳的新衣服給他,都是牌子貨,姐姐聽說大城市的小孩都很喜歡穿這個帶一個大大的對號logo的衣服。

這是周逍第一次擁有叫得上牌子的衣物,心裏很是開心。

資料齊全且屬實,就是這身新行頭礙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