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武林家就像一陣春風,迎寒而上。
一夕間吹遍了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代王黨,齊王黨,誰也沒避諱誰,紛紛遞拜帖上門,爭相在這個時候刷足了好感。
林家在京城的府宅沒有什麼好的廚子,連帶著日新樓的生意都照顧了不少。
崔浩想起,出門的時候辛榮讓自己轉達對林財神的謝意,不覺緋然一笑。
林忠看他臉上憨厚,好奇問道:“笑什麼呢,怎麼還紅了臉?”
崔浩咂嘴,厚顏道:“想媳婦呢。”
林忠:“……”
“多年未見,你倒是沒一點兒變化。”一如既往的厚臉皮。
“還是那麼誠實。”崔浩嘴貧道。
林忠是個老實孩子,從小跟崔浩鬥嘴就沒有贏過,三兩句話就被堵得丟盔棄甲。
說不過他,隻得紅著臉低頭吃茶。
崔浩存心戲弄他:“雙木哥哥怎麼也臉紅了?莫非跟我一樣,也想起媳婦了?”
小時候大家玩鬧一處,林忠總是帶著一個遠房的小表妹,跟在屁股後麵“雙木哥哥,雙木哥哥。”的喊。
後來小表妹走了,林忠還哭了鼻子,玩得好的小夥伴之間也沒忌諱,常拿這個來臊他。
林忠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神色一頓,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張了幾次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解釋。
崔浩又拿出一副,盡在不言中,都懂都懂的模樣。
林忠歎氣,怪他口才不好,這下子,更解釋不清了……
幹脆扯開話題:“你嚐嚐這家酒樓的吃食,跟我們邵武藏三樓的口味相似,又帶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京味。”
崔浩看到碗盤上那個以字擬畫的‘辛’,笑著挑眉:“是好吃,雙木哥哥最近酒席多,正好能把他們家的美味吃遍了。”
林忠點頭。
多年後他接手了家裏的生意,跟藏三樓有些生意往來的時候才知道,藏三樓跟日新樓背後的東家是一個人,而他們東家嫁的正是宣平侯府崔家。
黑著臉,讓人往京城送了一封厚厚的書信,裏麵極為生氣的斥責了小侯爺的不厚道,和他為了自家生意欺騙兄長的無恥行徑。
崔浩看信後,還笑眯眯的去找媳婦求表揚,鬧著還要再吃兩杯酒水。
這會子林忠哪裏知道小侯爺的厚顏,還傻乎乎的跟他提醒著宮裏的動向:“……兩家王府都盤算著心眼,巴巴的等著我給祖父回信呢。”
都知道,林家當家主事的雖是林飛英,可真正能在皇上麵前地位尊貴的,也隻有林家老太爺了。
前幾日林忠去了一趟驛站,有不少眼睛在背後巴巴的盯著。
崔浩追問:“那你舉薦了誰?”
林忠搖頭,認真嚐了茄子糯,跟藏三樓的口味還真像,不過京城的菜色沒有那絲甜味。
隨口回他:“我誰都沒推薦啊,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和辛家的交接事宜,我往家送信不過是報一下最後清點的數目。”
崔浩:“嗯?”
“不是皇上招你進京的麼?”怎麼和辛家扯上了關係,又問“辛家是青州的辛榮麼?”
林忠點頭:“想在京城生意往來的,除了辛姑娘還有誰能負責皇商生意”
今年少雨幹旱,他們林家在漢江一帶的萬畝棉田高產。
爹爹就搭上了辛家,兩家互惠,他們出人工製作,由辛家負責統製和運送,共同承起邊疆棉衣的生意。
恰趕上宮裏來人探望祖父,他借著護送的名義,一道順路進京。
不知道是怎麼傳的,以訛傳訛,就成了皇上下旨:詔邵武林家嫡子入京,做太子陪讀……
也不想,不管是齊王還是代王,都已經是這把年紀的人了,哪裏還需要陪伴?
就算是給小皇孫們做陪讀,他們林家如今棄文從商,總不能讓他去帶著龍子龍孫們撥算盤看賬簿吧?
他沒拿崔浩當外人,把誤打誤撞的事情講清楚,一臉的無奈:“皇上要是知道,招我進宮說兩句話就傳了這麼大的誤會,保不齊怎麼生氣呢。”
崔浩想了好一會兒,才幡然醒悟。
宮裏恐怕是故意借林家,來劃清楚齊王黨和代王黨。內定太子是假,打壓黨羽才是真正目的。
搖頭咂嘴道:“雙木哥哥,我大概明白,你家老太爺毅然舉家遷回邵武的緣由了。”
老爺子地位乘雲,兒孫們再多的七竅玲瓏,在京城這個泥潭裏,也有染濁沾點。
更何況,還出了個林忠這樣的實誠孩子。
林忠一臉認真的給他解釋:“我祖母葬在邵武,祖父怕她一個人無依,才決議回去的。”
崔浩扶額,真怕林家日後到了雙木哥哥手裏,被人騙個底空。
回去他還跟辛榮玩笑此事,順嘴試探:“你早就知道林家進京的目的,怎麼也不告訴我?”WwWx52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