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懵懂的睜開眼,覺得自己手腳都沒了知覺。還沒等她回過神來,一雙大手就把她從老式二八大杠自行車的橫梁上抱了起來。
她看了看眼前莫名熟悉的情景,有些反應不過來。
寬闊的打穀場、茅草覆頂的土造房,還有西北不遠處那光禿禿沒一片葉子的梨樹林,這不是小時候和爸爸以及爺爺奶奶一起住的老宅嗎?
家裏明明在別處蓋了三層小樓,老宅不早就推平,成了塊玉米地了?
林美有些慌了,自己明明連著幾天趕了個方案,提交後澡都沒洗,立馬躺平在床上睡死過去了啊。
這不是林美第一次通宵了。
倒黴的她在年前被公司裁了員,結果偏偏碰上了一場全球性的重大疫情,從春節後就一直失業到現在。
哪怕疫情過去了,她這種學曆一般,未婚未育的大齡女青年,就更難找到工作了。
為了生存,她接了不少低薪費力時間緊的兼職,還不敢跟家裏說,不然和失業相比,她媽程情一天十幾通或是關心或是詢問的電話,更讓她吃不消。
所以,她這是做夢呢,還是終於累歇菜回顧起了往事?
“啪”的一聲手掌落在誰身上的巴掌聲,震亂了她的思緒。
“你看美丫頭都凍傻了,喊她都沒反應,你要死啊,這大冬天的還帶孩子上街遛。”話音剛落,她已經被另一雙手一個胸膛前轉移了過去。
她抬頭一看。
爸爸!奶奶!
準備的來說是年輕版的爸爸和奶奶。
她,林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穿越或是重生了!
滿腦還在震驚,她奶奶還猶不解氣的將巴掌往她爸林子春身上招呼。
“媽,是小美抱著大腿不讓我走,非讓我帶她,我才帶的。”林子春抬臂負隅頑抗,順帶喊冤。
林美看著瘦削秀氣且年輕的林子春和中氣十足的林奶奶,突然眼睛紅了。
林奶奶看了心疼壞了:“你看看,把孩子都凍哭了。”說完連忙找了個木頭凳子坐下,麻利地脫了林美的鞋襪,掀起自己的棉衣就把她的腳往懷裏塞。
就這樣,林美的小手在奶奶手裏攥著,腳在奶奶懷裏捂著,本來凍僵的手腳慢慢開始回暖。
林奶奶訓到一半,林子春也不敢走開,跟個鵪鶉似的在一旁杵著。
林奶奶見了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在旁邊幹啥,就你這個頭還準備當旗杆升國旗啊,趕緊去把晚飯煮了。”
林子春得令,麻溜的滾了。
林美想想她爸那一米七二的個頭,又想了想國旗杆的高度,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林奶奶捏捏她的小手,也樂了:“傻丫頭,樂啥?”
林美看著眼前身著暗底花襖,頭發還黑多白少,整個人幹起來幹淨利索的林奶奶,想起了前世爺爺去世,隻剩孤身一個人,走路都要靠拐杖,頭發花白的八十歲林奶奶。
林奶奶小時候父母去世的早,從小在小叔家長大,吃飯多夾個菜都要被小嬸打手背。本來有兩個親哥哥都在抗戰時期從了軍,一個成了烈士,一個響應國家號召建設新疆,在當地成了家,兩兄妹相隔萬裏之遙,往來的音訊也就漸漸少了。
林奶奶是林家自小定下的童養媳。少時多艱,讓她養成了外柔內剛的性格。從十八歲嫁到林家,多看一眼外男都會被大男子主義的林爺爺一頓好打,到現在在林家說一不二,林爺爺一犯錯都會被她拿著紡線的紡錘,敲的腦瓜砰砰作響,林奶奶可謂是憑著自己的本事,翻轉了自己在林家的地位。
林爺爺和林奶奶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大伯林子洪、林大姑林子蘭、林二伯林子餘、林爸林子春和小叔林子言。林大姑是林奶奶的心頭寶,也是全家唯一讀過高中的人。
上輩子,林美就在林奶奶身前養了十幾年,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隻可惜,林美長大了以後,卻礙於各種原因,沒能好好孝敬她。
捂了一會兒,林美手腳都暖烘烘的,心裏也暖烘烘的。
“沒樂啥。”林美腳在棉衣裏輕輕動了動,“奶,你真好。”
眼見孫女撒嬌,林奶奶一陣樂嗬。
沒多會兒,從小頂半個閨女使的林子春就過來喊吃飯了。
鄉下晚飯吃的早,爺爺奶奶小叔林爸圍在一張小方桌前,林美坐在林子春懷裏,一份幹紅辣椒炒白菜,一碟鹹菜配著稀稀拉拉的一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