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1 / 2)

皇帝聽得裴小姐果來相會,心頭大喜不已,嚴令下人個個要把裴小姐當上賓對待。提前收拾出一套房舍來,重刷粉牆,鋪設器具,什麼水晶碗芙蓉帳青玉枕沉水香,乃至香花鮮茗,不計成本搜羅了來,無不擺放得整整齊齊,單等這裴小姐大駕。

待裴小姐來時,皇帝親至城外,迎接車馬。裴小姐受寵若驚,自忖若皇帝親臨自己府上,自己卻沒有這般心胸。她從前未出閣時是見過皇帝一麵的,當時皇帝在外宣講,下麵人頭攢動,她雜在人群中,約略瞧過一眼。如今許多年過去了,不知是否人麵依舊。

思及此處,裴小姐耐不住好奇,便把那車簾稍稍掀起,欠了一道細縫,朝外望去。隻見皇帝人物英偉,身姿挺拔,目若流星,確實乃一代英豪,不由得暗暗點頭。恰在此時,皇帝自馬上回過頭來,正瞧見裴小姐偷窺於他。皇帝也不惱,反而定定看過去,又微微一笑,反把裴小姐瞧得不好意思起來,忙放下簾子,躲了回去。

待車子停到暫居的院中,裴小姐思忖道:他方才瞧見我偷看於他,多半以為我目成心許,若一時揭開車簾,他親來扶我,我卻該如何是好?若是叱他,恐人以為我不識好歹,誤把好心做驢肝肺。若就此下了車,豈不是當真證了我心許於他?她伶俐一世,此一時卻沒了主意,隻暗暗焦急。

誰料簾子一掀,圍上來的全是老嫗,個個喚著“小姐”,七手八腳把她扶下車。裴小姐四下一望,不見一個男子,皇帝本人也不見蹤影,心下鬆了口氣之餘,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那些老嫗又引著裴小姐進屋。裴小姐隨著進去,隻見屋中各種陳設,俱是時新式樣。一色紫檀雕花的桌椅,大理石鑲嵌的幾榻,水晶的碗盞,裏麵盛著新鮮的果子,床上垂著芙蓉帳,裏麵燎著沉水香,無一不精,無一不美。裴小姐知曉皇帝這是用心相待,不禁暗歎了一聲:“這卻全了我們一片知己之情。”

那邊侍候的老嫗又請裴小姐坐下,香湯盥洗,奉上香茗。裴小姐呷了一口,隻覺香氣盈腮,不由得把頭略點了點。她這一番情態早被旁人看在了眼裏,便有精明老婦上前行禮,通稟姓名,告知裴小姐,這幾日都由她們侍候。

裴小姐一壁聽著,一壁忍不住問道:“希大人接我入得城門,此刻為何不見?”

那老婦道:“大人敬重小姐非常,又恐和小姐過去有些誤解,小姐一時不曾恕他,他須得探明小姐態度,才敢冒昧登門。大人又說,小姐乃是最貞靜不過的人,他生恐自己唐突,擾到小姐,索性回了自己下處。小姐有何吩咐,要甚吃的用的,隻和老身們說,便是夏日要吃冬筍,冬日要食瓜果,大人也一定辦到。大人囑咐,務要伺候好小姐,否則必定問責於我們。”WwWx520xs.com

裴小姐邊聽邊歎道:“他也是有心了。隻是你們且把口改過來,我已是嫁了人的,是賽家娘子,不可再叫我‘小姐’了。”

那老婦忙道:“小姐嫁了人,我們是曉得的。正因如此,大人連年輕侍女都不選,專叫我們一班老嫗來伺候。”

裴小姐笑道:“既是曉得了,便把口改了,免得惹人笑話。”

那老婦卻很精明,並不改口道:“老身本要叫‘夫人’的,隻是小姐下車時,老身這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驚:怎生有這般年輕的夫人?一時便改不過口來。若是小姐不樂,老身勉力改了就是。”

這世上大凡女子,沒有不愛聽人讚她年輕如二八少女的。裴小姐聽得這老婦的狡言,也不能免俗,便一笑道:“左不過一個稱呼,隨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