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要將那男子的來曆表一表。這漢子姓賴名燮華,乃是個京中有名的風流子弟,生得樣貌魁偉,人物瀟灑,家資豐饒。其父乃是個將軍,門庭雖不若曼麗家高貴,在當地也是數一數二的豪強。燮華更出其父之上,一壁做了將官,一壁在鄉裏經營生意。單說他鄉下家門口,便開著個大大的木材鋪,專做各色新鮮家具。家中使奴喚婢,騾馬成群,在京中也是一等一的豪富。
這燮華承了其父的衣缽,頗有幾分權勢,又兼父母疼愛,不甚管束,因而養成了一副眠花宿柳的浪蕩脾性。然他又非那色中餓鬼,略平頭正臉的都不放過,反是挑三揀四,非得國色天香,柔媚入骨的女子才入得眼。
他與曼麗幼時便認得。曼麗自視甚高,認他門第不高,半個正眼不上給他。燮華由是銜恨在心,又見曼麗出落得風姿綽約,嬌花照水一般,便安心要拔了她的頭籌。恰逢曼麗那時心愛上了龍家大公子,情難自已間,暗與他約著花前月下。
偏那龍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再不肯做這苟合之事,因此不肯赴約。此事叫燮華無意中偵得,正中了下懷。是夜,他扮了龍公子的模樣,遣人先使曼麗熄了燈燭。曼麗依循,便被他黑燈瞎火摸進來,抱了恣意玩弄一番。次日曼麗方知鑄成大錯,又懼他脅迫,隻好時時順從。那燮華卻有好風月手段,日子久了,曼麗倒也離他不得,旁人漸不能入眼,連皇帝都吃他比了下去。
皇帝也不察燮華為人,反以他為親信,倍加信重,允他不時出入宮禁。燮華便借機交好了一班侍衛宮人,他手頭有的是錢,漫撒出去,沒有人不心動的。因此人人趨奉著他,說著他的好話。燮華在皇帝麵前便更受信任了。他又想著,在宮中須有個內援,內侍宮人到底地位有限,幫助不大,非有個得寵妃子為援手,才可保賴家榮寵不衰。
恰逢著皇帝新選後宮,曼麗年歲正相合,興老太妃又樂見有個娘家人入宮,便把她選入了名單。施將軍不欲女兒受那深宮苦楚,又不敢違了太妃之意,便私下裏輾轉托人求到燮華麵前,求他與管事的內侍說,借口曼麗有宿疾,把她從名單裏去掉。
燮華此時已和曼麗私通日久,聽得這事,巴不得曼麗被選入宮闈,她有這天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中,不愁不聽從自己的言語。於是燮華反去與那內侍說,特特把曼麗的名字挪到最頂上去,果然一舉中了選。
消息傳到施府,施將軍和大林氏知曉事情已無轉圜餘地,隻好忍氣吞聲,出賞錢打發了報喜的,背地裏兩人暗暗垂淚。曼麗卻也驚慌,因著自己和燮華往來多年,早非處子,一旦入宮被拆穿,不但聲名狼藉,且禍連家人。
曼麗知曉燮華有些手段,因趁兩人私會之際,把這問題丟給他去處置。燮華早在京中老妓那裏尋到了個法子,此刻正好使將出來,便當即自荷包裏掏出一物道:
“驗身之事我與你打點妥當,日後時承幸,你隻消用一味這藥即可。”
曼麗滿腹狐疑道:“這是甚藥?莫非吃了還能再生出落紅來?”竟當真拈了要往口中放去,燮華忙攔下道:
“蠢材,蠢材。這豈是吃食?這是往裏麵放的。”
曼麗方才明白過來,卻不曉這是何物,再三催問。燮華這才道:
“京中妓館,年稚女娘,為著多賣幾次身價,梳攏之後往往多用魚肚泡,內盛雞血,放於陰中。行房時一般有血流下,偽稱落紅,多索纏頭之資。你承幸之時,早將此物放置起來,豈不偽裝了過去?”
曼麗小嘴一撇,把那圓溜溜的東西一拋,使性道:
“什麼髒東西,也好往人身子裏放?我卻不要,你另想個法子來。”
中間省略1499字
曼麗惱恨異常,隻懼其握自己把柄,不敢聲張,隻好銜恨在心。
因此選秀前後,燮華便托心腹宮人,另將一魚肚泡送於曼麗。又買通驗身老婦,假稱曼麗乃處子,入得宮廷。隻是承幸之日,曼麗驟然獲旨,羞懼不安,急切間塞那魚肚泡不進,內侍催逼又急,不得已匆忙隨之而去。幸而燮華早有準備,讓那驗身老婦出首頂罪,總算混將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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