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分配停當,皇後又特特點了德嬪的名道:“聖上曉得你愛做個手工,宮裏盡擺著這些玩意兒,特地說了,不叫放其他妃嬪進去攪擾你。隻這鄧秀女是不日要賞賜給雷提督的,不好與其他妃嬪混居一處。因此你先收她與你同住幾日,也不差這幾天。”
德嬪柔聲應了,自領著小妮回去收拾。皇後也叫眾人散了,一時又氣得心口疼,小涵忙使人濃濃煎了藥湯來,親服侍皇後喝了兩碗,皇後這才稍有些順氣道:
“若不是琳嬪實在無寵,欲要叫她分一杯羹,我非把那胡貴人放到麗妃宮裏去,且叫麗妃曉得什麼叫人老珠黃,恩情斷絕!”
小涵自顧收拾藥碗,不敢應聲。皇後忽又問她道:“你看那胡貴人相貌如何?”
小涵不敢多言,隻道:“能入得聖上法眼,自然是極好的。”
皇後冷笑道:“你隻說比麗妃如何?”
小涵躊躇不言,隻經不得皇後再三催促,隻好勉強答道:“那胡貴人自是年輕貌美得多。”
皇後冷笑著,自管往後仰身倒下去,早有宮女上去為她揉腿捶肩,小涵也雜在其中,隻聽皇後陰沉道:“我倒要看看麗妃還能囂張幾時?我先借胡貴人這把刀殺了她,再去收拾了胡貴人。”
那邊名單下來,新入宮的低級妃嬪齊齊忙亂起來,指揮著宮人收拾東西。因著她們初入宮闈,品級都低,手下分配的宮女內侍不多,連著身份貴重如曼麗,盛寵在身如美兒,少不得也得親自動手。整整忙亂了幾日,才算徹底安頓下來。
內侍那邊自有人報了名單,製了名簽,等皇帝日後翻牌召幸。小妮也隨著眾人一道收拾了物品,去了德嬪宮中。德嬪素來喜歡建築園林,閑來無事整日在屋裏描圖作畫,要麼就令人做了膠泥削了竹簽,自造些工細樓台,模樣精巧,樣式新穎。皇帝甚是愛她伶俐巧思,又喜她圖中所繪建築氣象宏大,因而當真讓她繪出圖紙,做出模型,督促外頭工匠按她所做來建造宮室,一時京師竟起了許多氣象巍峨,聲勢宏大的建築,這多是德嬪之力。
德嬪整日忙忙碌碌,自顧不上小妮,不過第一日見了,勉勵兩句,讓她耐心住下便是,要甚東西隻管和自己說。小妮曉得這是客套,自己又不是宮中妃嬪,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暫居一時罷了。因此隻管揀了後頭冷僻偏殿住下,一聲不言語。她不是妃嬪之屬,無需每日問安,竟安靜靜住下,等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德嬪一時竟都忘了宮裏還另住著個人。
這些天皇帝一直歇宿在麗妃宮裏,旁人不能分寵,連那在行宮裏千嬌萬寵的美兒尚不得見上一麵。至於什麼曼麗小涵寶兒,早被他拋諸腦後。還是皇後看不過眼,趁初一皇帝必要駕臨自己宮中時勸了兩句,皇帝方想起小涵尚且無封,為著皇後臉麵,於是次日召幸小涵,也不過一夕之幸,胡亂封了個美人的封號,便又扔在一旁,仍去與麗妃廝混。
麗妃便仗著皇帝寵幸任性妄為,全不把皇後放在眼裏,皇後欲要拿出平素威風來壓服她,此東風竟一時壓不倒西風,反落了一肚子氣,心頭惱恨至極。回到宮中獨坐半晌,忽然心生一計,忙遣人抬了自己的鳳輦,往德嬪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