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德不知下人背地裏議論,自往後院走幾步散心。正瞧見羅氏和梅氏坐在一處,拿著針線筐描描畫畫。見爾德過來,慌得兩人一起放下物件,起來見禮。爾德見她二人一個藕色衫淡黃裙,一個水紅衫蔥白裙,俱是長身玉立,打扮得伶俐清爽,見之悅目,不由得也頷首微笑起來,溫聲道:
“這時節已是涼下來了,我瞧著夫人那邊暖簾都換上了。你們兩個還隻管往這涼石墩子上坐,不怕冰著了身子。”
羅氏笑而不語,梅氏平日更得寵些,和爾德慣熟,因此嬉笑道:“誰說我們坐涼石頭來著?墊著厚墊子呢。”
爾德牽著她手往過瞧瞧,果然石墩上厚厚墊著一層,這才不言語了。兩人便讓爾德的坐,因這一處本是個弈棋的小亭,裏頭隻兩個石墩並一個刻著棋盤的石桌,爾德坐了就少個座兒。羅氏梅氏爭相要讓,都要自個兒立著,爾德瞧著這一派謙讓之景,心下十分愜意,遂笑道:
“你們知道姐妹相親相讓之理就很好。我卻有法子讓三人都坐下,你們隻聽我安排便是。”
於是指了對麵令羅氏坐下,剩下梅氏立在當地。梅氏向來嬌寵慣了,雖說方才和羅氏兩相謙讓,如今當真不叫自己坐,心下也不暢快,遂撥嘴笑道:
“可見我就是個站著伺候人的命,這就給二位端茶遞水去。”
爾德聽她話裏含酸,不禁一笑,握住她手,拉到身邊道:“我既說了三人都能坐,如何不叫你坐?這不現成的地方,你且坐下,咱們說話。”
梅氏依言看去,隻見爾德所示之處乃是大腿,不由雙頰緋紅,暗把爾德手一捏道:“□□的,像什麼樣子?”
又去瞧羅氏臉色。羅氏隻管低了頭,專心描畫鞋扇,視若無睹。爾德又含笑再三示意,梅氏這才忸怩一番,紅著臉,款款坐於爾德腿上。爾德遂攬著她腰肢,問二人做些什麼。羅氏這才抬頭笑道:
“太爺生辰將近,夫人吩咐替太爺趕做些衣物。我們坐這兒商議著瞄個花樣子。”
爾德伸頭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隻笑問道:“你們這是要一起做嗎?”
羅氏笑道:“今兒兩人都有閑工夫,又要商議花樣,這才聚到一堆兒的,等閑誰有工夫總湊在一處?我那裏每日總有些雜事,她也是忙得七顛八倒的。因而我們商議著,太爺一雙皂靴歸我做,外頭的袍子歸她做。”
爾德聽了,手隻在梅氏腰上輕輕一撚道:“我的乖乖,自進了府來隻見你橫針不動,豎線不拈的,今日怎肯做此偌大工程了?也不曉得做不做得出來。”m.X520xs.Com
梅氏聽得小嘴一扁道:“你也太把人看扁了,我這個人素來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
她正說著,忽想起此番不是獨個兒和爾德在閨房裏,還有旁人在場,自己竟這般和爾德“你”呀“我”呀起來,不禁雙頰飛得通紅,又去暗瞧羅氏臉色,見羅氏依舊低頭描著鞋,想她不曾注意到小小稱謂上,方才把心放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