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希聖道舉義不成,民間百姓多是憐惜他的,官府見民意洶洶,便不敢加以重責,連收他坐監,都十分寬縱。那二樓上有一間極闊大的房間,臨窗遠眺,可見全城。眾人讓與他住著。那房裏桌椅床櫃,樣樣不缺。見郝磊敲門欲入,那聖道放了書,自起來與他開門。
郝磊見此人身量不高,氣質卻不俗。穿了身湖綠長衫,上頭還繡了花,邀自己坐下,手邊還有一壺香茶,便曉得茗琅是白擔心了一場,此人過得甚好。那聖道久不見外人,便和郝磊打探外頭消息。郝磊一一告訴了,又按著母親叮囑,直告訴他,茗琅為著他投案,已叫官府拘押了,不日便要押解過來。
聖道聽了,不禁“啊呀”一聲,跳起來連道:“她怎生如此癡?做這自投羅網一事。我這裏原是無事的,卻累她為我入監,是我對她不起。”
郝磊察言觀色,見他言語坦蕩,並無忸怩之色,說到動情處眼中含淚,暗鬆了口氣,道他並非對茗琅無情。於是拉他坐下,細講茗琅所言告知於他。那聖道感懷茗琅一片情意,早垂下淚來,歎道:
“我何德何能,幸遇著這般有情有義的女子,竟是我誤了她終身。”
郝磊便將茗琅自願做小一事告訴他,聖道語帶羞慚道:“我竟不知她這般高義,若得垂幸,日後定然不敢有負。實不相瞞,我那正妻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已娶進來的,我實與她沒甚話好說。我願發下誓,茗兒進了門,隻管和我那娘子平起平坐,不分大小。日後若有甚變故,我定然將茗兒扶正。”
郝磊見討了他準話,也就安下心來,又給那些牢頭獄卒銀子,囑他們將聖道,並其餘與他一道坐監的左右格外看顧些。這些事茗琅統不知曉,隻覺得這地方風景宜人,連帶差役獄卒都是和藹可親的,心裏頭的害怕也就去了三四分。
待到上了樓,見著情郎正倚門望著自己,茗琅見他較之往日清瘦許多,早立住腳,撲簌簌滾下淚來。待他喚自個兒一聲“茗兒”,茗琅早禁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直撲到聖道懷裏,哭得止也止不住。㊣ωWW.メ伍2⓪メS.С○м҈
茗琅哭得可憐,聖道縱是心如鐵石,此時也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跟著墜了兩滴,淚摟了她一再哄著。旁邊房裏的人聽見,一齊出來,連著獄卒,共同勸著茗琅,總算叫她收了淚。茗琅見聖道身上的長衫,前襟一塊吃自己哭得濕乎乎一片,先自羞了臉,低了頭撥弄衣帶,一聲不吭起來。
聖道自是摟了她百般憐惜,又叫眾人散了,隻許獄卒陪著,親扶了她去瞧收拾出來那屋。茗琅執意不肯,偏要先去看聖道住得如何才好。聖道卻不過,隻得帶了她往自己房裏一一看過。茗琅見內中一張桌子上堆著許多東西,有如山高,便上前看了一眼,原來是許多百姓同情聖道遭遇,四處寄來各式禮物,收攏不下,胡亂堆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