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掌燈臻化台。
阿瑜換上了青雀舞衣,在熟悉的館閣廊上為他跳了一曲燕歸來。慕容安看著她拈指、伏腰、踢腿、旋身,宛如一隻輕快優雅的雀鳥,恍惚間還以為是回到了從前。
朝廷被明之煥把控的那些年,做著傀儡一般的帝王,苦悶鬱結的時候,明瑜總會為他跳一支明快熱烈的舞,然後靜靜的陪著他,枕在他的膝頭。她不說話,可呆在她身邊,哪怕什麼也不做,心中也會變得寧靜,這便是她身上的神奇的魔力。
她這一支舞確實勾起了他心中的美好的回憶。慕容安有些冷硬的神色漸漸變得軟化,阿瑜一個收勢結束這支舞,蹁躚的裙擺平整的鋪在地上,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真好看。”慕容安從回憶中抽離,微笑著對她道。
阿瑜喘著氣小跑到他身邊,仰起臉問他:“和從前一樣嗎?”
慕容安愣住了。他知道她在說什麼。不僅僅是跳的舞一樣,她問的是他們之間是否也和當初一樣。
他許久沒有回答,阿瑜的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但她還是強撐著笑臉,低下頭仿佛喃喃自語一般:“無所謂的。”
慕容安心中憐惜之意大盛,莫名的愧疚與不易察覺悔意在此時占了上峰。他覺得語言在此時可能顯得乏力,隨即他將阿瑜打橫抱起往內殿走去。
“這是什麼?”
慕容安緩緩從阿瑜枕下摸出一把鑲著五顏六色、極為瑰麗的寶石的匕首。素來隻有草原上的貴族,才會使用這樣的匕首。
阿瑜鬢發散亂,貼身的舞衣雖然有些淩亂但還好好的穿在身上。她神情不安將視線從那把匕首上移到了慕容安身上,良久,才忐忑道:“他留下的。”
完顏宗烈。
慕容安危險的眯了眯眼,神情中透露著些許殺意。他一把將那把匕首擲到一邊,金屬的質地與地麵碰撞發出急促的聲響。他不管不顧的伸手扯開自己的衣領,就要俯身吻下去,阿瑜卻突然側了頭,他的唇落在枕邊。
“陛下,”她的聲音帶著顫抖,“臣妾去偏殿吧。”
“阿瑜是在拒絕朕嗎?”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和不悅湧上心頭,慕容安冷笑一聲,“晚了。”
他就要抬手去撕扯阿瑜的衣衫,掙紮間阿瑜無助的哭喊一聲:“那陛下是在逼迫阿瑜嗎?”
空氣突然寂靜。
慕容安的動作突然僵住,一會後,他慢慢的鬆開了手,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輕聲道:“你好好休息,朕去偏殿睡。”
阿瑜側過頭不再看他,修長白皙的頸子在燭火下宛如和田暖玉一般盈潤生光。這次終於輪到他不解了。
慕容安攏了攏自己的衣襟,緩緩向外走去。臨推開門的時候,回首問了一句:
“為什麼?”
不是心悅於朕嗎?不是跳了那支熟悉的燕歸來了嗎?不是問他是否和從前一樣嗎?
床幔後沒有聲音回答。
慕容安沉默著離去。
帷幔後,阿瑜麵色平淡的拭去麵頰上的淚珠。她掀開層層紗幔,赤著腳一步一步走到那把躺在底上的匕首旁邊,將它撿了起來,猛地一把□□。
這是跟隨著草原霸主征兆南北、見過血的匕首,出鞘的時候發出“叮”的一聲,光可照人,鋒芒畢露。
她遲早會用這把刀,把慕容安的心挖出來。阿瑜心想。
這一日正午的時候,阿瑜心血來潮要去逛禦花園假山後的那片人工湖,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去那兒時,正巧撞見一個熟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