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氣啦?”

江循的小院子中,瑜薑坐在院子中新紮的秋千架上,歪著頭往身邊的江循肩頭湊。

他的院子本就不大,但因著前幾日瑜薑開玩笑一般的說起自己喜歡坐秋千,他便特意抽空出去選了木料,親手紮了這個秋千架,還搭了個小棚子用以遮陽,有心的買了些夕顏花苗纏在木架上,鬱鬱蔥蔥,格外好看。

江循沉默著不說話,伸手環住了她的肩頭,腳下一點,秋千便慢慢悠悠的蕩起來。

夏日的風帶著炙熱吹在他們身上,伴隨著江南特有的溫潤水意,還有少女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江循肩頭枕著自己的心上人,心頭一片安寧。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江循覺得,這是他了了二十年人生中,最簡單也最幸福的一個午後,牆角栽著幾朵野生薔薇,想必是被風吹來的種子,便在牆角落地生根,頑強的生長。風也溫柔,花也溫柔,讓人的心也變得無比安寧柔軟,帶著微醺的暖意。

“我還是氣自己。”江循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我是個沒本事的人,眼睜睜看著你深陷泥潭卻沒有能力帶你出去,沒有辦法堂堂正正的帶你回來娶你為妻。”

瑜薑靠在他懷中,聞言暗了暗神色,笑道:“可我知道,阿循一定會努力的。”

“我可以等。”瑜薑微笑著,眼神瞟到了牆角的薔薇,一字一頓道:“等阿循出人頭地、衣錦還鄉,等阿循光明正大的娶我為妻。”

江循攬著她的手緊了緊。

“會的。”他說。

八月鄉試,江循以江南道第五名的成績中舉,次年二月,便要赴京趕考,參加殿試。

瑜薑陪他過了一個冬天,年節守歲,也是她偷偷跑出來和他一起過的。

瑜薑笑眯眯的揉了揉江循有些烏黑的眼圈,故作嫌棄道:“難看死了。”

江循微笑著注視著她在懷中撒歡,伸手張開鬥篷把她罩在懷中,生怕她被風吹的惹了風寒,眉眼間帶著寵溺之色。

瑜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嘟囔道:“知道你很努力啦,但是也不要傷了身體呀。”

但是他們心知肚明,江循想要出人頭地、帶她離開花雲樓,唯一的途徑就是在殿試中拿到一個好名次。所以他拚命的讀書,逼著自己每天隻睡兩三個時辰,這段時間人也清瘦了一圈。㊣ωWW.メ伍2⓪メS.С○м҈

瑜薑靠在他懷裏,和他一起透過矮矮的院牆看著遠方天空中漂亮的煙花。

新的一年要來了。瑜薑側身猝不及防的吻上江循的唇,眼波流轉間,勝過人間十裏煙火。

“歲歲平安。”她仰著臉看他,麵上帶著淺淺的紅暈。

“萬事如意。”江循也笑了。這是一個再俗套不過的詞,可是卻正應了他此時的心境。

他不求萬事如意,唯有一個願望,便是隻求與她相約白首。

年後很快便到了一月。初春的天氣帶著微涼。瑜薑親自送他去了渡口。

她披了一件朱紅色鬥篷,長發高綰,金玉滿頭,明豔不可方物。渡口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行跡匆匆,她為了避人耳目帶了麵紗,可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便是一道無比美好的風景了。

“阿循。”風吹起瑜薑身後散落的長發,她神情專注,又仿佛帶著些感傷,“此去山高水長,前路未知,還望你萬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