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隻想走個過場
第一卷
第五章
陸宣耳邊還是昏昏沉沉，點滴一滴一滴落下，耳邊像隔著流水聽話：
“手續盡快辦理，不必告訴陸宣。”
“季家那邊不必多言，我自己處理。”
陸宣嘴唇囁喏幾下，覺得喉嚨發幹，發不出聲音來。
腦袋又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有溫熱的手掌落在他臉上，濕潤的觸感落在他嘴唇上……他又睡過去了。
等他再次清醒時，身邊場景已換個個，窗外天光大明。側頭一看，季均正趴在他身旁，手臂擱在他腰上，虛虛地圈住他。
他的眉頭緊蹙，發絲散落在鵝絨枕上，側臉線條深刻俊美。他這樣躺在床上，給人一種柔軟與剛硬兼具的氣質。
陸宣看著他皺成“川”字的眉心，心裏想想要是用食指與中指給他鋪展開會是怎樣。想完又覺得好笑，怎麼自己跟個滿腹情思的小女孩一樣。
“笑什麼？”季均忽然開口道，又把陸宣往他懷裏圈了圈，嗓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不再睡會了？”
日光漂浮在他半闔的眼眸裏，像是一曲悠揚的歌。這樣的季均讓人心動。
陸宣有點嫉妒以後的呂洛蒙了，他隻承認一點點。
陸宣從床上爬起來，季均也跟著起身倚在床頭，眉頭蹙得更深。
“我去洗漱。”陸宣沒敢看他，匆匆跑了。臨走前還是沒忍住，轉過身在他眉心上一點。
季均愣了，接著，他又笑了起來，眉心終於舒展開來。
……
“哥，昨天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好端端地就暈倒了？”陸宣漱口，問道。
“不是昨天，是前天。”季均走進浴室。
“陸宣，你生病了。”季均站在他身後。
陸宣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鏡中對視，他看到鏡子中季均眼神晦暗不明，漆黑的眼瞳裏有霧氣在翻滾。
陸宣沒來由地想起那天季均那一句——
“宣宣。”好像和現在一樣，都有種殘忍又溫柔的意味。
“這兩天別再出去了，在家裏好好養病，知道了嗎？”
季均從後麵握著他的手腕，拿毛巾給他細細地擦手，又重複了一遍：“少出門，有問題就找我，明白沒有？”
陸宣有點害怕。這種害怕不同於平常的犯慫犯怵，那種寒毛倒豎、恐懼之感就像有蛇滑膩冰冷的身軀在他手腕上、軀體劃動，他不禁打了個冷戰，想蜷縮回去。卻被季均牢牢地從背後捉緊，一點一點地揩掉他指縫中最後一點水滴。
“知道了。”季均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
等陸宣走出臥室時，才發現別墅內的裝置都煥然一新。淺色的沙發，木質落地燈，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心意布置。
季均帶他參觀完整個房子後，他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完美，無可挑剔，是他的夢中情房。
“出去看看？”季均晃晃他的手，兩人就穿過曲徑幽林，來到一個玻璃花房前。季均領著他走了進去。
撲麵而來的是大捧大片的火紅玫瑰花田。歪歪曲曲的薔薇藤依附在在玻璃之間的鋼筋鐵骨上，穿過層層團團怒放的花叢間，是兩把帶有金絲軟緞的桃木椅，還有一架搖椅。
從剛才到現在，陸宣的下巴就一直沒合上。
他愣了愣，腦子裏隻有“臥槽”在不斷刷屏。“哥你……太厲害了吧。”此刻無比痛恨其自己的詞彙量來。
季均若是想討好一個人，那他絕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情人。
季均領著他走出花海，坐在椅上，雙手擱在他的肩上，俯身看向他：“那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
玫瑰和薔薇的香氣浮動，但季均仍然能清晰地捕捉到陸宣後頸中源源不斷的逼花香更幽秘的山茶味。他的伴侶的信息素越來越濃了，就像供人采擷的即將熟透的果子一樣，要好好看住。
陸宣沒多想什麼就答應了，沒有意識到裏麵更深刻的含義。
……
此後數日，陸宣就乖乖在南園消磨時光，他對園藝瞬間興趣大增，天天琢磨著移植些新的花種。季均大多數時候都很願意陪著他，隻在個別時候不得不出門處理公事。這是陸宣穿越來難得的悠閑時光。
除了他時不時的昏倒、全身發酸外。
另外，他能越來越清晰地感知季均的信息素了。
比如，早上的時候那種細草的清味居多；傍晚的時候苦味最為醇厚；心情好的時候，竟會給人清甜的甘泉之感。
他有的時候會跟季均討論這些事，討論信息素味道是件很私密的事，但陸宣思忖與他哥說也沒什麼大礙，也就無所顧忌。他甚至會湊到他哥的身上嗅一嗅，對他的依賴日益加劇。
這種田園牧歌式的生活或許一開始讓人沉溺，但時間長久，就越能讓籠中鳥察覺出主人的險惡用心來。社交上的空窗期猶如森林中的蜘蛛網，誰都知道，蜘蛛無法靠一根蛛絲存活，隻有網可以。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