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隻想走個過場
第一卷
第八章
季均忙完老爺子故意刁難他的文件後，其中大多都是陳年老黃曆，連晚飯都錯過去了。
他也沒打擾其他人，徑直走到陸宣的房間想抱抱他，陸宣一個翻身，眼神清明，看上去沒睡。
“怎麼不睡。”季均扣住他的手掌。
“睡太久了，睡不著。起來給你做飯。”
季均笑笑，“你做飯那麼難吃，餓了也吃不下。”
“那就我自己吃。”陸宣蹦下床，趿著拖鞋就跑到廚房給季均煮麵條去了。
季均跟在他後麵，斜倚在門框上，道：“那還是我吃吧，我怕你自食惡果。”
麵條很快出來了，晶瑩的湯汁上躺著荷包蛋和幾葉青翠，賣相尚可。季均沒客氣，左下就挑筷子，陸宣在一邊看他吃。
季宅周圍人跡罕至，夫婦二人喜靜。不過八點，外麵隻有稀疏竹林吹動的聲音，像是春蠶沙沙。陸宣支開窗，夜風溜進來，撥動著二人的衣衫。
“哥。我這病也差不多這樣了，什麼時候能上學？”陸宣低頭揪著報紙，腿不自覺地抖。
季均筷子一擱，瓷胎音清而脆。“你想什麼時候去。”
陸宣眼神遊離，“也不著急，就這兩天去一趟吧，家裏憋著有點悶。”
“悶的話我帶你出門玩，盡量少去學校。”他說“盡量”，那就是“絕對”了。
“哥——”陸宣站起來，躊躇著問他，“我是不是以後都去不了了？”
這說法很是委婉，季均明明可以說他身體的問題讓他不再適合繼續學業，或者是哄騙他這隻是暫時性的休學。可季均偏要把這平和的外衣撕下來，露出他暴君的麵孔來：“我給你退學了，不用再去。”
習風打著圈子轉了一圈，帶走了屋裏最後一點煙塵氣。
“哥！你你你這幹的什麼事？你退學經我允許了嗎？”
“那我現在征求你的允許。”
“季！均！”陸宣難以置信的樣子，聲音驟然提高。“先斬後奏有意思嗎？你這是專斷，這是暴行！我上學不上學是我的自由，在此之前你起碼要通知我一聲！”
季均很對他話語裏的“自由”字眼皺眉，他手掌朝下，示意陸宣降低音量：“我給你的安排沒有錯，你的病還沒好，根本不適合去人多的地方。”
“那也不用你給我退學！我嚴重我自己會決定的，你根本就沒過問我的意見！”
“我給你退和你自己退有什麼區別？”季均顯然很疑惑。
“狗屁！”陸宣氣得髒話脫口而出，這些天隱隱約約被監視被控製的感覺又浮現出來，並成百上千倍地擴大，“你懂個屁！你就是看不得我好，你就是非要我像個狗一樣拴在你身邊搖首乞尾才好！”
話音剛落，他就後悔說出來了。
他低著頭沒敢看抬頭看他哥的臉色，心裏又是懊悔又是報複的痛快。他討厭被季均控製，這讓他總有種雙方地位不平等的感覺，季均對他思想的不尊重，盡管出發點是為他好的，卻仍招人厭煩。
時間都一分一秒抻長了，這寂靜讓人難捱。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季均喃喃道，“原來是這樣……抱歉。”
是椅子劃擦過瓷磚的刺耳，然後是男人離開的腳步聲，直到最後一絲苦茶氣也緩緩隱去。香爐曲折的霧氣沉沒在空間中。
陸宣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現在，你可以安心地死了。】係統忽然上線，嘈雜的機械音讓人聽出了鑼鼓喧天的喜慶味來。
【閉嘴。】陸宣沒好氣道。
……
從那天起，陸宣就再沒見到季均了。他也感知不到的苦茶味，切斷了兩人之間最緊密的聯係。
老爺子的臉色倒是一天比一天晴朗，每天清早五禽戲揮得虎虎生威。看著陸宣每天暗戳戳去敲季均的門然後失望地發現房間主人並不在，不知道是該感慨季均太精還是陸宣太傻。
“幹爹，你知道我哥這幾天幹什麼去了？怎麼一天天都不見人影？”
季老爺子斜他一眼：“你不該偷著樂嗎，你哥也不管你了，一天天黏糊在一塊像什麼樣子！”他本意是點醒陸宣不要被季均一招“以退為進”蒙騙，沒成想陸宣看起來更萎靡了。
“我知道他是為我好，盡管手段有點嚇人……是我不識好歹，是我不懂感恩，都是我的錯啊。”陸宣□□一聲，趴在老爺子身上，求他把季均堵在家裏，兩人得好好談個心。
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陸宣說，他一定要承認自己的錯誤。
老爺子心想這傻孩子沒救了，必須得找點別的事做。甩了一張紙到他懷裏，“行了，退學給你改成休學了，沒事去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