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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宣的表情一言難盡,他的語氣也是不可置信:“你是說,昨天我抱著和塵的大腿一邊流哈喇子一邊大叫爸爸你不要走?”
“雖然但是不過,”係統說,“恐怕這就是真的。”
“不不不,”陸宣試圖冷靜地從係統幸災樂禍地敘述中抽絲剝繭般拚湊出真相,“首先我和和塵隔了一萬八千裏遠,他就算遛彎也跑不到我這來吧?另外,他怎麼會允許我抱著他大腿?他不是最不耐煩應付我了嗎?”
“雖然但是不過,”係統說,“然而事實正是如此。他路過,你求|歡,然後醬醬釀釀,就是這個亞子。”
陸宣的雙眼變得呆滯:“你覺得他既然讓我活過了一晚,我還能再苟一晚嗎?”
係統用他神秘莫測的語氣說:“不好說,說不定現在在磨刀。”
等陸宣顫顫巍巍走出屋門時,陽光大把大把傾瀉下來,等他好不容易適應金針一樣紮眼的光時,他的師尊——和塵君站在那裏,整個人如一柄劍那樣鋒利無匹。
陸宣腿一軟,簡直想當場給他跪下喊爸爸。希望他能吃這一套。
然而他終究單膝跪地了:“徒兒有罪,請師尊責罰。”
和塵的表情看起來很是訝異,頓了頓才問:“你想起昨天的事來了?”
他話音剛落,陸宣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他怎麼就沒想到,還可以賴賬啊!
“是。”陸宣硬著頭皮說,“弟子大逆不道,望師尊責罰。”
“大逆不道。”和塵點點頭,琥珀色的眼珠折射著日光,“你哪裏大逆不道?”
???
陸宣搞不懂了,這是單純的一個問題抑或單純憤怒的質問?他謹慎答題:“弟子不該深夜叨擾師尊,讓師尊煩憂……”
“是我摟你的時候大逆不道嗎?還是我摸你頭發的時候?”
!!!
和塵繼續說,他走到陸宣麵前單膝跪地,與他視線持平:“還是我不應該摸你的胎記——在別人可以的時候?”
兩人的距離驟然拉近,陸宣忍不住屏住呼吸。他被迫避無可避地與和塵視線相接,清楚地看到了他瞳孔裏毫無雜質的暖黃色光輝——這很奇怪,一個那麼冷的人竟能有如此溫暖的顏色——和那蛇一樣的豎的瞳孔。
陸宣往後退了半步,被和塵拽過來了,兩人靠得更緊了。
“是我大逆不道。”
“不不不。”陸宣連忙退讓,“師尊是……師尊是為我好!”
“我哪裏好?我比六琯還好嗎?”
“那哪能更您比?”陸宣絞盡腦汁拍彩虹屁,“師尊高山仰止,六琯簡直是無名小卒。師尊帶給我父母般的溫暖,那是六琯萬萬不能的!”
不知為何,和塵君的臉色更臭了。
陸宣想盡辦法補救:“真的!呆在師尊身邊簡直如春風般溫暖,人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在師尊身上感受到了長輩……”
“閉嘴。”
陸宣乖乖閉嘴。
和塵站了起來,順手用劍身攬著陸宣的腰也讓他起身。他的劍脊若有若無地摩挲著陸宣的腰側,玄鐵冰冷的精光與柔軟的布料形成鮮明的對比。他似是不經意問道:
“六琯——經常碰你這裏嗎?”
“對啊,”陸宣一臉不知世事,“他經常給我抹藥來著。”
陸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到了某人磨牙的聲音。和塵的聲音好像從喉嚨裏憋出來:“沒有下次了。”
“啊?那弟子的傷自己有些難處理……”
“找別人。”
?找誰?不待陸宣細想,遠處一聲鶴唳,竹林迎客紛紛讓出一條小道來,白身紅冠的仙鶴翩翩落到和塵的麵前。
陸宣想起上一次正是白鶴叫他去宗主門前領罰,這是宗主的鶴童。他額頭前掠過一片陰影。
白鶴化作一個小童,恭恭敬敬朝和塵陸宣二人行了禮,道:“宗主想拜訪仙君,不知仙君何時方便。”
“現在即可。”和塵瞥了眼陸宣,好像是顧忌什麼。“不必他來,我過去找他。”
小童躬身:“是,容小人為仙君帶路。”
和塵又瞥了眼陸宣,好像不放心似的,但他終究沒說什麼,衣袍如雲般翻動,霎時間劍氣四射,竹葉刷得開出一條路來。